迎面而來的石鴻宇是一副放下心後的表情。「原來你在這里,我擔心死了!胖胖說有個陌生男人一大早就代你請假,問他是誰又說得不清不楚,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幸好無恙。」情緒穩定下來後,他才瞧見站在她身旁的夏嚴寒。
「夏先生。」他出聲招呼,皺起眉,心里奇怪他們怎麼會聚在一塊。
「是我的疏失,沒把話說清楚,才害石總經理為苡情擔心。」他有意地摟住藍苡情的肩,道︰「我向您致歉!這樣好了,我和苡情正要一塊去用餐,石總經理不妨跟我們一道去,順便讓我謝謝您對苡情的關心。」
石鴻宇意外地看著他這種親匿的舉動,表情是極度不自然的,心頭的苦澀真是難以形容。他暗忖︰他們是何時走得那麼近的,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
藍苡情當然明白石鴻宇的感受;她與夏嚴寒相偕出現,對他而言,可是一件不小的打擊,她實在不願見他被傷害太深,于是試圖掙月兌夏嚴寒的手。
夏嚴寒則是一張毫不妥協的面孔。
「老總,跟我們一道去。」無奈下,她只好改采另一種緩和方式。
「不了!我還有事,不打擾你們了。」他深深地望著藍苡情,無限唏噓。
他與她認識二年,一直無法打動她的心,而夏嚴寒才出現短短二個月,他們就互相吸引。不是他沒勇氣跟夏嚴寒繼續競爭,是他大了解苡情的個性,若非夏嚴寒佔有她的心,她是不可能蹺班出來跟他約會的,更不可能任由夏嚴寒如此親匿地摟著她。
「再見。」他話一說完,就踩著落寞的步伐,孤獨遠去。
藍苡情心里著實難過,總覺得對他有所虧欠,可是感情必須兩情相悅,根本勉強不來。
「你送我回家好嗎?」坐進車內,情緒紊亂的她那有心情吃飯。
「他對你的影響力真有那麼大?」夏嚴寒口氣酸溜溜的。
「長久以來,他一直很關關心我,看他這樣,我也不好受;我和你的事,我絕對會告訴他,讓他知道,但絕對不是用你剛才那種示威方式,太傷人了。」她不滿的說。
「你不能怪我,情人的眼里本來就容不下一顆沙子,你怎能要求我對情敵無動于衷,何況他又是個強勁的對手。」他的臉上充滿妒忌的說︰「你就這麼在乎他的感受?」
「是在乎!」
這句話讓夏嚴寒的心瞬時涼了半截。
「就算做不成情人也沒必要反目成仇啊!他是個好人,我當然希望繼續跟他維持良好的友誼,就好像是兄妹之情。」她訴說她個人單純的想法。
兄妹之情?會有這麼簡單嗎?他僵硬一笑,不經意地瞄到後照鏡,卻讓鏡中人的表情嚇得背脊發涼,那個滿臉妒意的人會是他?是那個志在騙取藍苡情的感情,預備折磨她的夏嚴寒,他怎麼可以?怎麼能夠——假戲真做……
第四章
他在書房里靜靜地坐著,把自己埋在深深空虛的黑暗中,獨自沉陷夢魘中,腦海里不斷上演著一幕又一幕令他無法忘懷的景象——和樂融融的家庭生活,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涯,然後悲劇的發生,慘況的上演……如動畫般毫不留情的向他罩來,啃噬他的神經,吞沒他的理智,接著藍苡情的身影又覆蓋了所有……
他甩甩頭,拉回意亂情迷的神智,拭去滿臉的冷汗;他不該縱容藍苡情的身影跳入他的心海中,蠶食他的斗志,攪亂他復仇的決心,他不能讓自己心有所系。
「大哥!」夏竣斐開門進入書房,按下電燈開關後,滿臉疑惑的問︰「我敲了好久的門,你沒听見?」
原本存在他雙眸里的茫然,快速斂去,恢復到冷靜沉著的模樣;他搖搖頭,低語道︰「對不起!我想事情想得大入神了,所以沒听見,怎麼?找我有事?」
夏竣斐面有難色的走近他,表情古怪地看著他,話繞在嘴邊硬是說不出口,好半天不發一語。
夏嚴寒蹙眉說道︰「有話直說,咱們兄弟間的談話沒有吞吞吐吐的必要。」
夏竣斐吁了一大口氣,開口問道︰「那我直說了。我听說你在追求藍耀焜的女兒藍苡情,是不是有這一回事?」
「是有這回事。」他雙手交握支著下顎,疑惑地審視他,說︰「竣斐,你是听誰說的?我還以為我消息防護的很周密,我與她之間的事並不打算鬧得滿城皆知。」
「是她妹妹告訴我的。」他毫不隱瞞的說。
「藍祖兒?」他的疑惑更濃了。「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先別管我跟祖兒,我只是想請你告訴我,你追藍苡情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他笑笑,輕描淡寫的回道︰「男人花費心思追求女人的目的,當然是為了娶她。」
「娶她?」夏竣斐失聲驚呼,不敢置信的再問一次︰「你說你要娶她?」
「是的!」
「藍苡情的身分,你還記不記得?」夏竣斐的聲音都變了調。
「怎麼會不記得,她是仇人的女兒。」他答得輕松自如。
「那你居然要娶她?」他大膽推測道︰「難不成你愛上了她?」
「愛?」夏嚴寒冷冷地揚起嘴角,把他溢出的熱情重新鎖回冰窖里。「藍家人配得我的真愛嗎?」
「那你追求藍苡情的目的只是為了報復?!」夏竣斐瞠目結舌,他大哥怎麼會有這種瘋狂的念頭,他搖頭勸阻道︰「大哥,我們的對象是藍耀焜,而你現在卻把計畫延伸至他親人身上,你這種作法並不妥當。」
「我倒認為這計畫不只合情合理,而且是理所當然的。」他為他的行動做解釋,一來是為了讓夏竣斐明白,二來則是說服自己搖擺不定的心;他理直氣壯地道︰「當年藍耀焜在暗地里扯後腿,設計我父親,導致整個羅氏企業因而倒閉,如果這件事只是單純的財務損失,我可以不計較,可是千不該萬不該,這悲劇從我父親延伸到我母親、我姊姊,再落在我身上,雖然他們的身亡不是藍耀焜親自下手執行的,但他完全月兌離不了關系,他正是這件慘劇的罪魁禍首,而我只不過是以牙還牙,先弄垮他的藍天企業,再讓他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我不認為我的作法有那里不對!」他咬牙切齒地低吼著。
「問題是藍家姊妹是無辜的,她們不該承受父親留下來的罪孽;再說她們跟藍耀焜惡毒的心性南轅北轍,有把她們牽連進去的必要嗎?」夏竣斐試圖說服他放棄這種激烈的手段。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在我眼中,她們既然是藍耀焜的女兒,就該連帶遭受這報應,如果她們要恨,就恨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人面獸心的父親,而不是恨我。」夏嚴寒星子般的眸子閃爍著復仇的火焰。
夏竣斐沉默了,這累積十余年的仇恨豈能在一夕間因一句話就完全消弭于無形。
平息怒火後的夏嚴寒打量著滿臉心焦無奈的夏竣斐,突然露出一抹苦笑來,說︰「竣斐,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對藍祖兒動了心?」
「我……」夏竣斐一時啞口,無言以對。
夏嚴寒目光沉穩地看著他,說︰「我認識你整整十七年,你騙不了我的。」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他,語氣帶著深深的祈求︰「遑論干爹干媽對我的大恩,單憑你我之間的手足之情,我就不該冷血的拖你下水,要是你真對藍祖兒有情,我不會阻攔你,只希望你盡快帶她離開台灣,別讓她成為我計畫的阻礙者,這是我唯一的要求,請你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