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強烈的暈眩感襲來,石小築的話有如一把利刀,割得她心口直淌血。
家大業大?貝翎楓不是東揚機構里一個經理而已嗎?貝爾莎也從來沒說過貝翎楓是她大哥啊!董事長貝啟弘會讓他兒子在公司里艱辛地一步一步往上爬嗎?從使沈芷妘早就覺得有些奇怪,但卻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說法。如貝翎楓自己說的,同名同姓的大有人在,根本不足為奇。
「只要是翎楓想得到的東西,更是非得到手不可。為了達到目的,任何事他都會去做。前陣子有個沈暮容的畫展,他不由分說立刻購買了好幾幅畫,我覺得很納悶,他要購買畫,也應是國際知名畫家的作品才對,怎麼會收藏一位沒有名氣的畫家的作品呢?他只告訴我︰為求朋友開心,就算全買下來也無所謂,反正也只是花點小錢而已嘛!本來我還猜想著,他那個朋友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讓他肯費這番心思,如今見著你,我就不意外了,你的確有這份魅力。」石小築淡然的語句,卻有如一顆威力強大的炸彈,炸得沈芷妘遍體是傷。
原來貝翎楓所做的一切全是有目的的,但他圖的又是什麼?沈芷妘一個平凡的女孩有那點值得他如此費盡心思?
「他為何要欺騙我!」沈芷妘在心中吶喊著,一顆心直往下墜。思緒早已混亂得讓她分不清是非。
沈芷壇極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喑啞地說︰「你不必再說了,我與貝翎楓之間的問題我們會自己解決,不勞你費心,你請回吧!」
「或許我不該來找你,也不該跟你說這些話,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會失去
「石秀。請你立刻離開好嗎?你放心好了,今天的事我不會跟他吐露半句,你走吧!」沈芷妘突然覺得好累,提不起任何力氣與她爭辯。
石小築離去的步伐是輕松的……
看著石小築離去,芷妘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任由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一顆顆的滑落。
沈暮容從大門後蹣躇地走出來,無神的雙眼有如一汪死水。
「我還以為自己成功了,以為我的作品終于有人欣賞,沒想到卻是人家同情的施舍,並非是我自身的才氣得到的認同與贊賞,哈……太可笑了……哈」沈暮容放肆的狂笑。
笑聲猛然頓住,他費力地緩緩踏出艱辛的腳步,那行動遲緩得仿佛是剛學會走路的嬰孩。
他慢慢回到星子里頭去,瘋狂地砸破他引以為傲的作品,摧毀他一向珍愛的畫具,他嫌惡地踢著、踹著,直到所有的東西全摔光為止。
沈暮容趴臥在地板上,雙手猛扯自己的頭發。他如何承受得了這種致命的打擊?
沈芷妘倚在門邊半晌,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來,只有默默的看著沈暮容,那幾近瘋狂的舉動,任憑他盡情發泄心頭的苦悶,她明白父親作畫的原動力已經被徹底擊潰。
沈芷妘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父親跟前。
「爸!我們重新來過,天無絕人之路不是嗎?」她僵硬地扯動唇角,硬是將眼淚逼回。
莫岩扉將手中的酒一仰而盡……
「別再喝了,你已經喝得夠多了!就算一醉能解千愁,清醒之後不是仍得面對問題?除非你自甘墮落,願意永遠沉淪在酒精里,那我就無話可說。」黎項文搶過他的杯子,阻止著他。
「你不會明白,更不會懂的。我真的很煩,你就別再管我了!」莫岩扉搶回被他奪走的杯子。
「我會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些什麼?其實你根本是庸人自擾,是你自個兒將面子死抱著不放,是你自己想不開!岩扉,听我的話,退一步想想,爾莎的家世真會造成你的困擾嗎?你今天所擁有的成就有哪一點是靠貝家的拉拔?沒有啊!對不對?何況爾莎自願退出旭日,豈不是能塞住那一群見不得人好的嘴巴?告訴欣你,亂嚼舌根的人多的是,你理得完嗎?」黎項文真的快被他有如頑石般的死腦筋給氣死了。
「你還是不明白?」
「那你又明白多少?」黎項文反問︰「大丈夫能曲能伸,況且那也只是一個機會,真正的成就還不是得靠你自己奮斗。」
「你說得倒很簡單!你以為爾莎離職就沒事了嗎?你錯了!事情會鬧得更大,公司里傳言將由我接掌她的職位。老天啊!如果真讓我調升上去,你說,接下來的話還能听嗎?更是不堪入耳,絕對是明褒暗貶的取笑,說我是靠女人的裙帶關系往上爬!這樣一來,不僅實力被抹煞,更成了眾人取笑的話柄。」莫岩扉挫敗地道。
「那你現在要怎麼做?難道真要辜負爾莎的心意?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我也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才會舉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莫岩扉又將杯中酒一仰而盡。
「咦!這不是莫先生嗎?別來無恙?」卓清文不屑地跟莫岩扉打招呼。
莫岩扉斜睨他一眼,不理睬他,繼續與身旁的黎項文對飲。
「莫先生,你真是貴人多忘事,才多久時間就把我給忘得一干二淨了!唉!這也不能怪你,是我們不自量力高攀你,如今的莫岩扉先生乃是貝家駙馬爺,眼楮當然長在頭頂上,瞧不起我們這些平凡老百姓也是很應該的!」卓清文尖酸刻薄又挖苦的口吻。
「喂!別在這里亂吼亂叫的,盡說些無的放矢的話!」黎項文實在看不慣他這種自以為是的態度。
「對!我是不該亂說話,人家身分高尚可得罪不起,否則莫岩扉要是向貝家告狀,這豈不是吃不完兜著走?差點忘了!般不好我還得靠貝家賞口飯吃呢!」卓清文離去前仍不放過地嘲諷著。
莫岩扉實在按捺不住滿腔的憤怒,他上前捉住卓清文,一拳狠狠地打在他臉上,卓清文跟蹌幾步,重心不穩地倒在地上。
「這一拳是警告你,叫你嘴巴放干淨點,如果你不怕,還繼續到處損人,接下來可不會這麼簡單,後果你自己負責!」莫岩扉盛怒的對他吼著,看也不看一眼狼狽不堪的卓清文,拉著黎項文立即走人。
沈芷妘有如一尊塑像,靜靜地站在貝翎楓住所門前。
她來這里的目的是什麼?
是來興師問罪的嗎?她有這種資格嗎?
還是來求證,求證石小築的話全是謊言?
時向一分一秒的走過……
「芷妘?」貝翎楓上了樓,見她神色凝重地站在那兒。「怎麼了?你受到驚嚇嗎?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你開口說話啊!」貝翎楓握住她冰涼的手。
她的聲音迷蒙地有如從遠處飄來。「告訴我,你是不是貝啟弘的兒子?」
貝翎楓心頭一驚,那輕柔的聲調,在他听來卻有如雷擊般的響亮!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竟令他一時語塞。
沈芷妘末等貝翎楓回答她的問題,又繼續地追問︰「再請你告訴我,我能順利進入東揚企業也是由你一手安排的是不是?資助育幼院的資金也並非如你所說是由親戚所捐贈,而是你自己拿出來的對不對?最後再請你坦白告訴我,我父親畫廊里所展出的那些畫作,也是你全數購買的對不對?」
「芷妘,你先听我的解釋好不好?」
「不必了,你只要回答我是與不是,我只要你的答案!」
「你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些問題?是誰告訴你這些事的?」貝翎楓沉聲的問。
「你不要問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情,我只要你實話實說,不要再有任何的隱瞞。」沈芷妘僵硬的扯動唇角。「其實我也不必再多問,從你的言談中就已經知道答案了。」她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