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彤彤拼命地直點頭,瘋狂地要求他,說︰「小皓,你別再說話了!讓我送你去醫院,你忍一忍。」她掙月兌掉被他抓住的手,一個箭步沖向電話,迅速地按下一一九。
平躺在地板上的岳小皓,睜著那雙毫無光彩的眼楮,自言自語地一遍又一逼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為了滿足自己無止盡的貪婪,他付出了最寶貴的代價——他的生命。
「小皓——」馮彤彤摔掉電話撲向前去,尖聲狂叫,卻依然喚不回她那已失去生命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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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夜幕充滿著神秘的詭譎,靜悄悄地降臨大地,也籠罩住陽明山上的陸家別墅。
陸宅四周一反近一個月來的歡樂氣氛,顯得死氣沉沉的,就連農歷十五該出現的一輪明月都隱匿在厚厚的雲層當中,不肯露出瞼兒來,只有冷冷的空氣在回繞,令人不甚舒坦。
陸家的司機江金田和負責打掃的張太太早就各自回到他們的房間去休息了,就連這陣子足不出戶、享受著親情滋潤的陸騰,也被一通神秘的電話支離了陸宅——然而這全是計畫下的行動。
整座三層樓高的歐式建築只剩下尚可茵孤零零的一個人。
極度黑暗的書房驀然被輕輕地拉開,無聲無息地飄進尚可茵的身影。她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脈搏也急速跳著,那支手電筒必須靠兩只顫巍巍的手緊緊握住,才不至于讓它掉落在地面上,一雙修長的腿更是虛軟無比,整個嬌軀無法克制的抖動起來。
恐懼的狂潮一陣接著一陣地襲向她,她發現自己根本都快癱軟倒地了。
牆上掛鐘突然敲響,劃破這片寧靜;她毫無心理準備,差點被這響聲驚得扯開喉嚨放聲狂叫。,
她的神經已緊繃到最高點,如果這個時候稍有什麼刺激,她想,她一定會立刻崩潰的。
但她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不決了,就算再怎麼恐懼害怕,她也得去完成這個任務!最後期限就快到了,如果她還拿不到名單,如果無法順利交給日月教——不!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古天涯被日月教召回去嚴辦失職之罪,那是會要他的命的,而且她目前所擁有的一切也將會全部被日月教收回,她冒充的身分也會被揭露出來,如此一來,她就不可能繼續保有陸嬿兒的身分了,陸騰也一定會找她算帳的。
為了擁有這份榮華富貴,她已經犧牲很多很多了——孤兒院院長的性命和岳小皓的生命。她常常在午夜夢回時被接二連三的惡夢所驚醒。還有,她舍棄了與艾曉語那二十年的友誼;更重要的是,她的運動生涯也終告結束,因為她有了一只經過醫生最後判定再也無法溜冰的腿。這個消息雖然引起體育界的軒然大波,甚至為即將接近的冬季奧運奪牌計畫埋下了一層陰霾,卻也無法可想,他們只好又把希望再度轉回到艾曉語身上。
她什麼都沒有了!甚至連翻本的機會也失去了。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容許任何人收回陸嬿兒的身分,和古天涯這個人,這是她唯一能保有的。
尚可茵拭去臉上涔涔汗珠,提醒自己時間已不多了,她必須開始行動。她鼓足勇氣跪蹲在書桌前,用古天涯給她的特制鑰匙打開被鎖住的抽屜,她一格一格地打開檢查,看看抽屜里是否另外設有夾層;她仔細探查,她一定要找到那只保險箱,可是翻了半天卻一無所獲。
她懊惱極了,一不小心揮落擺在桌面上的相框,那是陸家全家福的照片,相片里小嬿兒笑得好甜、好幸福,一家三口擁抱在一起是多麼感人的畫面。
她閉了閉眼,覺得這份幸福已離她好遠、好遠,根本是遙不可及的幻夢。縱使她仍保住陸嬿兒的身分,但難保哪天不會被拆穿,而到那時她也只剩下古天涯了。為了他,她什麼事都願意去做;為了他,一切在所不惜,這是她對他的愛所下的定義。
她又再度揮拭愈流愈急的汗水,整座書房有可疑的地方全被她翻遍了,卻找不到那份名單。她憂心如焚——牆上掛鐘正指示著時刻——十點四十分。她只剩下不到一個鐘頭的時間了。
她細想是否有遺漏之處?對了!書櫃,那只龐大的書櫃她居然疏忽掉了!她拿了一張椅子墊腳,把書架上的書一排排搬下來,用手輕輕地敲敲打打,終于讓她發現書櫃里有一處隱密的夾層。她心頭一陣狂喜,利用工具小心翼翼地拆卸下那塊偽裝的木架,發現一個暗格,而一只小小的木盒正擺在里頭。
她沒有因興奮過頭而沖動地伸手去拿木盒子,她清楚這暗格上布滿了嚴密的安全防護系統,一關關的把守這只木盒,只要她稍微一疏失,不小心就會觸動警鈴,那只木盒也會自動銷毀,到那時想要重新布局,再去找出名單就更為不易了。
她從身後背包取出古天涯給她的特殊眼鏡,戴上後,清清楚楚地看見密密麻麻的紅外線布在木盒周圍。她收斂心神,回想古天涯教她破壞安全系統的方法,拿起器具一一破壞這套防衛系統。
她平穩地通過一關又一關。「拜托!」她祈禱一定要成功。
眼看最後一道防線即將突破,成功就近在眼前,她嘴里喃喃地祈求︰「再一下!一下就行了。」——解除了!所有安全系統全都失去功用了。她興奮得差點跳起來,她完全按照古天涯的指示成功地完成了所有的計畫,還不會讓人發現,陸騰也不會懷疑是她動的手腳,他一定會誤認一切都是日月教做的好事。
驀然,書房的燈光大放光明,她措手不及,猛然轉身,無言的面對陸騰那張不敢置信和盛滿傷悲的臉孔。
「你——你——」她吶吶地道︰「你怎麼會回來了?」古天涯不是設下種種陷阱絆住他了嗎?
陸騰哀痛欲絕的目光死死盯著她。
「你——你全看見了?」話一出口,她就氣餒地往後退入書房的角落;事實擺在他眼前,就算她想抵賴也騙不過他。
「我不懂,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一直都是無條件的信任你,更從來沒想過要懷疑你,甚至連邵南星再三的提醒我,我也全拋諸腦後,但——」他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對好,我也想安分的做你的女兒,但我真的有苦衷,我希望你能諒解,也成全我,把名單給我好嗎?」雖然她和陸騰相處的日子並不長,但這段時間他疼惜她更甚于他自己的生命,所以她敢大膽的要求。
陸騰悲慘地看著她,不放棄地追問︰「回答我!那塊翡翠玉佛究竟是不是你的?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他急切的想得到她女兒的下落。
「看在這段日子我也盡餅做你女兒的責任,我照顧你、哄你開心,你就把名單給我吧!」尚可茵關注的只是那張名單能不能順利的取到手,其他的她全不管了。
「告訴我!翡翠玉佛你是從哪里得到的?你快說!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兒,你也一定知道她的下落,求求你快點告訴我!求求你——」他舍棄長輩之尊地請求著尚可茵,痛苦的臉是扭曲的。
尚可茵卻用沉默不語來回答他。
「說!你快說。」他情緒激動的步步逼近她。
「你別過來!」她掏出了預藏在身上的手槍,道︰「你不要靠近我!」
「求求你告訴我,你回答我!」他甚至連眼眶都蓄滿了淚水。
看他滿臉的痛苦悲哀,她沒有感到同情,反而悲憤不滿的情緒再度油然而生,她的良知又被嫉妒所吞沒——為什麼艾曉語就幸運的擁有個愛她的親人為她悲痛、為她傷心,而她什麼都沒有?既然自己得不到,那也不要別人稱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