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一直陪伴在妳身邊,誓死相隨。我心愛的緋,這就是我給妳的全部的愛。哪怕妳現在不明白,將來一定會懂的。
我,愛妳。
妖姬與暴君。
對抗惡勢力的勇士與奇女子們。
正與邪的戰爭中,一出因為「誤算」而衍生的戲碼,正要上演。
第一章
「無月,再過幾日,我們就要成親了。師傅特別放我幾天假,讓我陪妳去采買,妳說我們該去買些什麼好呢?」你歡欣地說。
瞧你,笑得跟個孩子似的。
「買什麼都好啊!什麼都不買也沒關系,反正該有的,我們都有了。」我說。
「無月,妳又在替我省銀子了。我知道現在我只是個學徒,能攢的銀子有限,可是也沒必要讓妳和我一起勒著衣帶吃苦。妳放心,妳的這點嫁妝錢我還有。」你取出一袋厚厚錢囊說。
「你哪來這麼多銀子?」我不由得心驚,白了臉。
「近來師傅接了宮里的差,忙得很。妳也知道,我們這些采藥人,平常對著村人、藥鋪,也不敢多抬高什麼藥價,深怕會讓窮人家有病無藥醫,拿的都是良心價。可是這次不一樣了,對方可是宮里的寵妃,多的是銀子。師傅狠狠地敲了筆竹杠呢!」
「寵妃?寵妃要什麼樣的藥,宮里竟然會沒有,還要你們采?」
「這個我和師傅也很納悶。妳曉得有種樹名為白毒枌嗎?」
「不曉得。」
「嗯,我想也是。那是深山中才有的樹種,若不是師傅帶我去采,我也不曉得那玩意兒原來可以作藥引。師傅曾說這種樹在曬干後磨成粉,可作一種藥方,但是長久食用對身子不好,現在已經很少有大夫會用了。他很好奇那位寵妃何以指名搜購這毒枌樹枝,還不要曬干的,要現砍下的。」
我看得出,你欲言又止的背後,還藏著什麼不願讓我知道的隱憂。該追問嗎?還是等你自己向我坦承呢?萬一這會造成你的困擾,那我還是不要知道得好。
「我們別管那寵妃在想什麼了。既然你要我不必替你擔心荷包,那我可以大買特買一番嘍?」故意移轉開話題,日後我卻為此後悔不已。
「嗯,妳說吧,想買什麼都由妳!」
「那我想要一台紡紗車,老是用手紡紗,紡得我手好酸。如果有一台車,往後我就能紡多一點的紗給我們倆裁衣作褲了。」
「好哇!這真是好點子。」
你牢牢握著我的手,又黑又亮的眼看得我一顆心又羞又跳,說︰「無月,我們一定要過得快快樂樂的,好不好?」
「傻瓜,我們一直都是很快樂的啊!」
不,傻的是我,竟不知道快樂的不遠處,連接的是一樁悲劇。
「嗯,我一定會讓妳幸福的。」
你的話,我不曾有過半分懷疑。可是我們畢竟是凡人,凡人是沒有權利在神明的腳底下說「一定」這兩字的。我知道你不是在撒謊,然而你的的確確是辜負了自己的諾言。
如今,你在哪里?
我的快樂又被你帶去哪兒了?
阿莫……
黑暗中,驀地伸出了一雙慘白透明的手。
踫觸到腳踝,冰極了。
不住地往黑暗中,將人拖了過去。掙扎地想跑,那束縛的感覺卻不曾放開過,索性抬高了腿往黑暗中踹去,想要踹開「它」。
「無月……妳……已經忘記我了嗎?」
恍惚中,熟悉的話語飄進耳內。
「你……是你嗎?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啊,阿莫!」
努力地把自己的手伸出去。
「我不就在這兒嗎?無月……呵呵呵……我一直在妳的身邊……」
啪地,一滴冰冷的東西垂落到臉頰。身不由己、滿懷恐懼地將視線往上方移去。
「唔哇哇哇!」
鮮血淋灕的一張臉。
空蕩蕩的眼窩。
枯槁、嶙峋的截截白骨。
放聲尖叫著,猛然地睜開雙眼,泌出一身的冷汗。
韓無月瞪著滿天星斗半晌後,疲憊地由躺臥的草地上坐起身。她掩面嘆息,數不清是第幾次了,總是作著有關「他」的夢。
夢境里,過往兩人幸福的點滴時光,是甜蜜到心痛的酸楚、是快樂到心絞的惆悵,是教人想回憶又不敢去踫觸的禁忌。
每次、每次,回想起「他」的最後,等著撕裂她心神的永遠是那一幕。倒臥血泊中,不甘地睜著雙失去生命的眼瞳,控訴著命運無情地捉弄……
曾經深愛的情人,他臨走前的臉龐是那樣的揮之不去,縈繞心頭。
「也許你是想警告我,是不是?」
放下遮住臉的手,仰起小臉,她喃喃地對著點點繁星說︰「阿莫,我沒忘記過你,一刻也沒有。我答應過你,會幫你報仇,一定會消滅鬼卒,一定會找妖姬算這筆帳,我不會說話不算話的,你放心。」
一眨一眨的星子,無言地見證著。
「差不多是子夜了,我也該出發了。」收拾著攤在地上當枕被的毯子,無月檢查著自己所攜帶的行囊,確認一切必備的工具都帶齊了之後,她拎起包袱,扛在肩膀上。
今夜的任務,就是為了報復妖姬與鬼卒們,為情人的枉死出一口氣。
沙沙作響的林子里,一道縴細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在枝頭與枝頭間移動,運用天生靈活的手腳,她毫無困難地躲過許多在附近監視的眼,成功地突破防守關卡,來到敵人陣地的前方。
哩啪啦的柴火堆燒得正旺。
時辰早到了人們就寢的時刻,橫七豎八地躺在柴火堆附近的采藥人們,也都進入熟睡的狀態。唯獨一小群正值班巡邏的士兵,不僅沒有要入睡的模樣,反而還興高采烈地飲酒作樂。
「今晚那個不知死活的?崽子若是敢再出現,老子一定要他死得很難看!」灌著酒,一名蓄著落腮胡的大漢嚷著。
「就是說啊!今晚要是再讓那家伙放火燒了辛苦采得的枌樹枝,咱們的麻煩可就大了。交貨期限眼看就要到了,到時候手上要是沒有貨……拿咱們的頭去抵也抵不住上頭的壓力。」坐在旁邊的瘦皮猴說著。
「即使那家伙沒出來攪局,這兩年來,山頭的枌樹也快速地遞減中。唉,這飯碗捧得越來越辛苦,咱們趁早改行算了。」年紀最長的白頭老翁說。
「說不做就能不做嗎?」大漢嗤道。「我們現在是同搭上一艘船,假使船沉了,咱們一個也跑不掉,全會跟著葬身水底的。」
這句話讓周遭陷入一片寂靜,獨有火影不住吞噬空氣翻騰著。
「……你們有沒有誰想過,咱們在做的事,有點缺德?」瘦皮猴囁嚅地開口。
「哼!都干了幾年的差事,難道現在你的良心開始不安啦?笑死人了,如果還要去考慮什麼缺不缺德,那就別想賺口飯吃啦!講得難听點,清高能填飽你的肚子,還是能化為一件衣裳套在身上給你保暖啊?」
吐出一口口水,大漢冷冷地接下去說︰「甭想了!想再多有啥屁用?該下地獄的人就會下地獄,等死了再去編故事給閻羅王听,博取他的同情吧!」
蹲伏在粗大枝干上的人兒,深吸了一口氣。
就是現在了!
趁著一伙人的注意力不在這頭
「誰?是誰躲在那邊?」
嘖!被發現了嗎?韓無月一咬牙,沒有退路的選擇,只能與對方正面沖突了!
「今天的警戒比昨天高了點嘛!」
無月啞口無言地看著一道黑影從自己身邊竄出,在她采取行動前,那人已經躍入火堆中央,冷笑地對著幾名守衛說︰「不過,光憑你們幾個的手腳,還是擋不住我的。今夜我就要讓那堆樹枝化為焦枯無用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