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這時,多瑪才領悟到自己的自私。
是啊,就算要跟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搶,她也想跟在他身邊。她不想將他身邊的位置讓給任何人,即使是比起自己更需要阿金也不一定的人。
多瑪重整心情,正色以對。「從現在起,我不再說抱歉了,阿金公子。就算要跟再多人道歉,我還是想跟你一起,所以我要以行動證明,我會和你成功地帶回能幫助珠櫻姑娘解咒的方子,證明你選擇我是對的。」
「你非常聰明,多瑪,總能舉一反三,了解我想說的事。」阿金淺淺一笑。「那麼為了獎賞你的聰明,就讓我告訴你一件事吧!」
牛兒踩著一定的步伐走在越來越崎嶇的道路上,風慢慢地刮起,多瑪不得不用雙手拉住自己的兜帽,怕被風給吹跑了,因此她差一點就听不到阿金所說的頭一句話。
「……關於我為何會在剛見到你的時候,有那樣不尋常的討厭反應。」
心跳漏了一拍,多瑪暗地心想,果然自己在初次相見時,還是惹他討厭了。為什麼呢?她有自知之明,雖然自己沒有生得一副甜美的臉孔,但大部分的人都說她舉止有分寸,是個知書達理的姑娘,並非她自夸,她至今還不曾一見面就惹得對方討厭。
「因為你有許多地方勾起了我的回憶。」
多瑪聞言啞然地望著阿金,而他也心有靈犀地回頭一笑。「很訝異嗎?听到我這麼說?其實,我和你有許多地方都很相似,所以在你身上彷佛看到過去的自己。對我而言,「過去」是一種封印與禁忌,是我連踫都不想踫的東西,也因此……理智上我知道你是「非戰之罪」,卻還是免不了排斥你,希望能與你拉遠距離,好讓我不再回想起從前。」
下意識地又想說抱歉,可是多瑪看到阿金揚起眉頭瞪著她的模樣,又把抱歉吞回肚子里去。
阿金高興地點頭,這才又往下說︰「說來可笑,我說的那些責問你的話,其實也是在責問著過去的自己。還記得我問過你什麼嗎?」
多瑪立刻點點頭,當然,只要是阿金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牢牢地記在腦海中。「你問過我是不是真的奧屯多瑪?說我的態度很奇怪,懦弱、察言觀色……我也沒有無話可回。」
「現在你可以安心了,懦弱的是我,察言觀色的也是過去的我。你的矛盾就像是我曾有過的內心矛盾一樣。我只是強行將自己重疊在你身上,說了那些重話,我現在鄭重向你道歉。」
說出了積在心頭已久的話,阿金有種重生的感覺,也許一直逃避去面對的過去,反而會成為隱而不見的包袱,壓在自己背上而不自知。奧屯多瑪的出現,正巧提供一個機會,讓他好好清理掉內心污穢的垃圾。
這也是阿金一改初衷,從不願與奧屯多瑪接觸,極力排斥,轉變為透過與她的接觸,厘清自己與過去的自己所存在的矛盾關系。
至於帶她來這兒的決定,阿金也不知道將有著正面或負面的結果,他只能將這一切交給老天來作判斷嘍!
「不……千萬別這麼說……」多瑪有些不知所措,了解了原因之後,她才能反省自我,這是她唯一值得高興的。
「你要是不接受我的道歉,我豈不是沒台階可下了?」他半開玩笑地說道。
「啊,那——」她急得慌亂無措,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見狀,阿金哈哈地笑了起來。「行了、行了,你別再那麼緊張,弄得自己又要跌下牛背了。我是跟你鬧著玩的。」
多瑪紅了紅臉,囁嚅地說︰「想不到阿金公子是這麼壞心眼的人。」
「我的壞心眼可多了,以後小心別被我騙得團團轉。」他聳聳肩說道。「凡是認識我的人,都難逃被我出賣的下場。」
她頭低得幾乎垂到了胸口,以有如蚊子般的叫聲說︰「如果是你,就算被賣,也會被賣得很開心。」
斑高地挑起一眉,阿金豈會不知她說出這話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氣,不禁逗著她說︰「喔喔,真是難得大膽的發言。沒關系嗎?真被我賣了也無所謂的話,我就開始物色買主了。」
「就怕你找不到買主。」也學得他幾分笑鬧本領的她,放松了心情,開懷地說。
「這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賣得的錢,我有得分嗎?」
「別想,我可是黑心家族的一份子,既然把你一買了,當然要中飽私囊,哪可能分你一杯羹,門兒都沒有。」
「嗚嗚,我可是會哭給你看的喔——」
「盡量哭,梨花帶雨的小美人兒一個,賤價出售,誰要買啊?大叔,怎麼樣,價錢好商量喔!」
多瑪被他那副作戲般的夸張叫賣聲逗得笑聲連連,莫名其妙被搭訕的大叔更是無辜,也不知自己踫上了哪門子的怪人,立刻倉皇走避。
此時,距離神山七險第一關——「土關」,還有半天的路程。
※※※
「你說什麼?有人在入山不遠處看到那家伙,此事千真萬確嗎?」
「不會錯的,大小姐。這是守在土關的人傳來的消息,絕對不會錯。」熟知金家長女脾氣的下人,畏怯地往後縮,以防等一會兒她發起脾氣來,自己會不幸遭殃。
「那家伙居然有膽子再靠近神山一步。」金家長女奮力地拍桌。「來人啊,去把地道給封了,絕對不許那家伙由地道進來。」
「是,大小姐。不過根據探子的說法,少……那家伙似乎不打算進地道,因為他身邊還帶著一名女子。」
「女人?他帶著女人想闖七險,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想死嗎?」
「要是他想死,這不正合了大姊的心意?」
「二妹,你來做什麼?」眯起一眼,金家長女不悅地瞪著氣焰囂張的金家次女大搖大擺地走進屋子里來。
「來跟大姊問候請安啊!我听說這個月每個人的月俸要減半,這是怎麼回事?即使你想趁著爹爹不在,將大家的俸金佔為己有,也別做得太明顯,憑什麼我們的月俸遭到苛扣,你自己卻不以身作則?」
「那是你們幾個太會花錢,開銷太大了。學著省點用,金家並不是埋了座金山在腳底下,按照你花錢的方式,遲早會被你敗光家產。」長女不齒地噴鼻說道。
「我養的咒獸都是食量龐大的動物,為了弄到能喂飼它們的「食物」,你知道我得花多少心思?所以比你多花點銀子也是應該的。誰叫大姊養的都是些沒用的小咒獸,還有一個更沒用處,光是吃飽不干事的飯桶丈夫呢!」
穿得花枝招展的金家次女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加以還擊,笑嘻嘻地說道。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指我家良人是飯桶!」長女抖動著手指頭,指著妹妹的鼻端說。「明明是你妒忌我們夫妻感情好,看不過我過幸福的日子,想去勾搭他,他不理你,你就惱羞成怒。」
「感情好?你整年留守在這神山之中,一年三節去見他幾次,算哪門子感情好?他不過是在你面前作作戲,假裝乖乖听話,背地里趁你不在,不知道沾惹了多少女人,只有你還傻傻地以為他為你守貞呢!」彈了彈指頭,次女滿不在乎地踩著姊姊最最疼的傷口。
為了不讓任何人搶走繼承金家的權利,即使在把唯一的弟弟趕走後,金家長女依舊夜夜不得安枕,非必要絕不敢離開金家半步,也因此與入贅的夫君聚少離多,她又何嘗不知道男人是根本不值得信賴的動物,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夫君趁她不在時,可能會帶女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