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兒的舉動讓過往的路人紛紛報以好奇的神色,蘭華也不得不先安撫她,指著最近的一座茶棚說︰「讓我們到那邊,坐下來再談吧。」
馨兒抽抽噎噎的點點頭,跟著她走入茶棚內要了兩杯茶,一邊以手絹兒揩著眼角,一邊說︰「我好擔心你,小當家,就算我來找你,我知道你也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把我當姐妹看待了,可是我一定要來,因為陳二他……他還沒有放棄去除你的意圖,我必須來警告你,小心他的爪牙還在你左右。」
馨兒述說了自己如何被他要脅,如何被陳二糟蹋,如何從陳二身邊探听到她的下落,還知道陳二派了殺手在船上準備取她的命,而她自己則是為了贖罪才偷偷下山,希望能趕在陳二的殺手動手前,先來警告她。
「其實我光靠自己的腳,也是死命追趕才趕到這兒的,不信你瞧我的腳底都生了水泡,這就是證明啊。小當家,你一定得相信我們多年的姐妹情深,你待我那麼好,我馨兒豈是知恩不報的人。」她說得聲聲動听,涕淚縱橫。
蘭華看著從小就陪伴著她,猶如姐姐般一直照顧著她的馨兒,可是再也無法找回過去自己對她的信賴感。她的背叛或許情有可原,她現在說的也許全是真心話,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自己又豈能這麼快就揮去記憶中那一幕——她端茶給自己喝時,那毫無破綻的笑臉。
心虛的人難免會在臉上露出一點破綻,可是馨兒那時表現得十足正常,要是她的手顫抖著,或是眼神飄忽著,自己就會提高戒心而不喝下那杯茶,但她沒有。她成功的讓她喝下了那杯茶,也成功的破滅了過去自己對她的信賴,多年培養的情感,就此一筆勾消。
現在她說要自己相信她?又談何容易。
「你可以不信我,可是你不能不信自己的娘親吧!」馨兒取出一條絲手絹兒,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要蘭華相信馨兒所說的一切,現在自己的處境如何艱難,要蘭華快快回到山寨來救她,上面還提及了為了保全九雲山寨的財產,絕不能讓它落入陳二手中,要她與馨兒共同努力。
「這不是娘的字跡……」蘭華微微皺眉說。
「當家娘現在躺在病床上,身子虛弱得連下床都辦不到,更何況是寫這麼多字呢?這都是她口述我寫下的,但,她勉強寫了自己的名,好讓你相信這是她所要說的話,你瞧,這落款可不是我的字跡吧?」馨兒張著希望的眼看著她說︰「假如這樣你還不能信我,那告訴我要怎麼樣做,才能讓你相信我那時有不得不那麼做的苦衷呢?小當家。我們這麼多年的乳姐妹,我的為人還不夠讓你明白嗎?」
「……」蘭華的心有些許動搖,或許馨兒說的都是真的,而自己應該再給她一次機會。
「好吧,我明白了。小當家,你自己要多保重,千萬別讓陌生人靠近你,那很有可能是陳二派來的殺手也不一定。」她語氣沉重的說。
察覺不對,蘭華才伸出手,就看見馨兒舉起一把利刃往自己的頸子抹去,虧得蘭華身手矯健,在利刃深深割入她喉嚨前,奪下它。但馨兒的頸子上已經多了道淺淺的紅痕。
「為什麼要阻止我!讓我以死明志,以死向你謝罪,我本就該一死了之!」馨兒失去控制歇斯底里的喊著。
為了讓她冷靜下來,蘭華輕揮了一巴掌打醒她說︰「冷靜點,馨兒,死能夠證明什麼?只是證明你有多蠢而已,為何要為了陳二所犯的錯而付出代價?你真要向我謝罪,那就把九雲山此刻的現狀全盤告訴我,幫助我回九雲山。」
模著紅通通的臉頰,馨兒止不住抽噎的說︰「我說的話,你還會相信嗎?」
「我並未說不信你的話。」蘭華嘆口氣,心軟的說︰「我們多年乳姐妹了,我一天也沒拿你當丫環看過,我們甚至是喝同一個人的女乃長大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可以當作過去的事沒有發生過。」
揩著眼角的馨兒破涕而笑的說︰「你真的願意原諒我?」
蘭華頷首默許,她向來不是計較小事的人,一旦她決定要給對方第二次機會,她就會實現到底。
「謝謝你,小當家!」馨兒叫著,撲上前去抱住她。
兩人沉浸在誤會冰釋的喜悅中並沒有多久,就有人粗魯的以一腳踢開她們前方的桌子大聲的咆哮道︰「喂,女人!你好大的膽子,抱著我的女人想做什麼!」
愕然的,蘭華微張著雙唇回頭,滕于帆眯著不悅的眼神回瞪著她。
「干嘛,才多久不見,已經忘了自己的男人長相如何啦!」???
「放手,滕于帆,你捉得我手好痛!」
一路上被他形同老鷹捉小雞似的,從茶棚拖進了一間客棧後,兩人在客棧的房門前又拖拖拉拉的好一陣子,蘭華最後還是不敵他的力道,被拉進了房間。似曾相似的場景讓蘭華哭笑不得,前次的教訓不遠,這回又再度上演。
但她可絕不重蹈覆轍了。先是抽回自己的手,揉著發疼的手腕,遠離床緣的站在窗戶旁邊,蘭華和他的眼神角力著,誓言絕不屈服。
可是爽快的放開她的手之後,滕于帆也不像上次一樣步步相逼,只是皺著眉看著窗外不遠處的茶棚說︰「那女人是什麼東西?你怎麼會和她抱在一起?」
拜小尾子指引的方向正確所賜,他不費多少功夫就追尋著她的蹤跡來到這兒,前方是通往九雲山地區的唯一棧道,謹慎小心為上的于帆決定在這兒先詢問四周的人,是否曾經看過蘭華的行蹤,想不到派出手下四處打探的過程中,被他們發現了坐在茶棚中的蘭華,還撞見那幕宛如姐妹重逢的場景。
老實說,于帆初次知道所謂的嫉妒是不長眼楮的,管他對方是人是狗是動物,他都不想看到自己以外的人踫丁蘭華半根汗毛。如果今日對像是男人,他可能不是咆哮兩句了事,而是拿把刀子把對方的手給砍下來了。
「我有什麼理由,非對你交代不可?」蘭華不知不覺采取了挑釁的態度,誰教他實在張狂的沒有道理。哪有人初見面就用眼神殺人,幾乎把馨兒嚇哭了不打緊,更過分的還在後頭。
他一見到畏縮到蘭華身後的馨兒,二話不說的就要手下把馨兒拉開,然後自己以蠻力把蘭華帶到這個地方來。也不替馨兒想想,孤獨的被丟在全是陌生莽漢之中,再有膽子的姑娘也會害怕啊!
「理由?」于帆嗤之以鼻,惡劣的笑道︰「我高興問我的女人做的任何事,需要什麼理由?沒有理由,你就是得向我交代不可!」
「你這種無理取鬧的蠻橫霸道,我沒有空奉陪。」說完,蘭華作勢要離開。
于帆拉住她的手腕,把她逼到牆邊,以雙手拘禁她說︰「你沒空也得有空,在我還沒有說你可以離開前,你就是出不了這房門。」
「你講不講理?」氣得胸口不住起伏的,蘭華瞪著那令人又愛又恨的一張俊臉。
「不講。」他斷然的,干脆的說︰「交代清楚,蘭華,那女人是什麼東西?」
「她不是東西,她是我以前在九雲山寨的貼身侍女,過去我們情同姐妹,可是為了些許原因,她曾經背叛過我一次,她是特地來找我認錯的,並且要告訴我有關于九雲山的情報,這樣你滿意了沒?可以讓我走了吧!」她推著他固若金湯的結實胸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