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索慈往後看了一眼趙騫,只見他面容如僵硬沒有半點表情,半點也瞧不出他的心思。「可是我……」
「還有什麼好可是的?我全听姬毀說了,他很擔心你的安危,卻又不便插手你的閑事。長兄如父的我,總有資格可以管了吧?不管今天你有什麼理由,都非得跟我回去不可。難道你還要讓這家伙繼續把你綁起來,不讓你離開?哼,趙騫,我先警告你一聲,你對索慈的所做所為,若有半絲一點傷害到她,我絕不與你善罷干休。」
趙騫依舊是一語不發。看在索慈眼中益發焦急起來,為什麼不說點什麼?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求求你!
「無話可說是嗎?」索圖憤怒的哼了雨聲,「看樣子你我這梁子是結定了。跟我走,索慈!這種人你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拜托你,圖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趙騫和我之間的事,我自己可以解決的。」她低聲地求著哥哥說︰「能不能……請你不要管呢?」
「要我別管?」索圖向來沉穩的脾氣也不禁要發火,「你是我唯一且重要的妹妹,怎麼可以不管?過去我就是太由著你了,才會到今天讓你……總之,我不許你和這種僭越禮教的人在一塊兒。」
索圖硬是捉著她往前走,「他若還知廉恥,就別再踏上我們索國半步,哼!」
敵不過索圖的堅持,而見趙騫又一言不發,根本沒有挽留她的動作,索慈心死了,她默不作聲地讓索圖將她拉上馬。
你真的沒有話要對我說嗎?趙騫!她努力不掉下淚,保持最後的自尊,索慈回頭看著趙騫暗暗在心中問道。
趙騫垂下雙眸,堅持保住他的沉默。
索慈掐緊了拳頭──想不到趙騫是這樣的「儒夫」!淚水險些要落下前,索慈轉過頭,一咬牙,策馬隨著索圖離開。
※※※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索圖重重地說完這句話,一坐到桌子旁邊。宛如青天老爺問案般,臉色凝重地瞪著剛進門內的索慈。而索慈一反常態,既沒有任性地掉頭離去,也沒有嘻哈的應付。相反地,她恍惚出神的模樣,讓索圖不禁懷疑自已的話是否有听進她耳中。
響兒拍拍夫君的肩膀,結婚這麼久了,也常見到索慈與索圖鬧意氣,這會兒他們兄妹倒像是真的杠上什麼似的,非比尋常的嚴重神情。兩人都一肚子心事的模樣。
「好了,有話慢慢說吧!先別一肚子火的。」響兒倒沒料到這句老套的台詞也會用在索圖身上,往往是他叫她有話慢慢說,一肚子火起的也總是她。
索圖的怒氣並沒有消去,他內心的怒火夾雜著對自己沒有盡好兄長責任的自責。從以前他就常常擔心自己過于放任索慈,但卻又不忍心把她囚禁起來,她太活潑好動而無法待于一處的性子,他是非常清楚的。因此才讓她學了一身武藝,讓她識字懂學問,甚至連醫術也都小有了解,這都是為了讓她學會足以保護自己的本領。
但是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完完全全地失敗了,最大的失敗之處,就是他教得太好,讓索慈完全沒有身為女性的自覺。不曉得世上有多少男人企圖想佔姑娘家的便宜,不明白她再這樣下去,遲早吃虧的人是她。
這全是他這為兄的失敗之處。
「說,你和那趙騫究竟……究竟到什麼程度了?」極力克制自己的怒火,索圖決心先弄清楚目前的情況有多嚴重。光憑姬毀轉達的那些話,就足以讓他判趙騫三個死刑。
「趙騫?和我哥哥有關?」響兒嚇了一跳。
索圖揮揮手,「你先下去吧,我要和索慈單獨談。」
「不行。」響兒拿出妻子的氣魄說︰「我也要听,既然這與我哥哥有關,我當然不能不知道。難道……我哥哥該不是做了什麼……壞事吧?」還在擔心趙騫無法放下過往的仇恨,擔心他會找索圖的碴,響兒就是放心不下。這趙、索兩家的恩怨,何時能休呢?
「我現在正要問的就是這事。」索圖現在不想有更多的干擾了,尤其是來自妻子的干擾。「小慈,你過來。對著爹、娘的牌位,你告訴我……那家伙……是不是佔了你的便宜?」
索慈凝視著索圖,眼底有一抹悲傷。「……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還要我說呢?」
喀地,索圖拗斷了掌下的木椅把手,「你竟……這般胡涂!」
這兄妹倆到底在說些什麼呀!與騫哥有關的?他佔索慈便宜?
難道會是……響娘幾乎不敢往下想。她臉色蒼白緘默地站在一角。
「我是胡涂,但那並不是誰佔誰便宜的問題。這是兩廂情願的事,也是我與他的事。」
「住口。」索圖揚起手,卻怎麼也打不下去。他心痛,自己視為掌上寶貝的親妹子怎會胡涂到做出這種傻事,還不知錯。「你這樣說,外人若是听見了,哪個人不會把你視為蕩婦?良家女子私定終身已經是天大的丑聞,你卻不知丑的說出那種話。你到底清不清楚後果會是多麼嚴重?」
苦笑著,她雙眸一暗,「你怎麼可以說這麼不公平的話,圖哥。」
「我哪點不公平了?」
「當初你和響娘嫂的事你全忘了嗎?你是想告訴我,你對響娘嫂子下手的時候,你也把她當成蕩婦嗎?」
「你!」
她傲然地抬高下巴,不畏地回視著索圖,「你大可打我,卻無法教我不說實話。後果嚴重不嚴重,我都會承擔下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就不打算逃避它。不論外面傳得有多難听,我知道我自己不是那樣的人就夠了。外頭的人想怎麼說,就隨他們說去。以前你與風哥與火哥,不也是個隨性的人嗎?曾幾何時你也變得這麼迂腐了呢?若是你听不進我的話,那我也不想多加解釋。」她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我話沒說完,索慈!」
她半轉身,「但是我的話已經說完了。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改變我的想法,我的人生我自己來決定就夠了。」
「從今天起,你不許跨出這個家半步,我的話你听清楚了沒?」
索慈掀開了珠簾,進了屋內,把他的話留在簾外。
趴臥在睡鋪上,淚水無法克制的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落下。
心中的悲哀不斷地在擴大。還能相信趙騫嗎?她是如此地想相信他,可是,他為什麼在圖哥面前一句話都不說呢?為什麼不告訴圖哥,他是認真的?那副漠然的樣子,她真的不知道……該不會他真的打算與她分手,從此以後再也不見她?
那她該怎麼辦才好呢?誰能告訴她,趙騫心中的想法?
哭著哭著,索慈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直到夜色暗沉下來,傳來輕輕的叩門聲把她從黑色夢魘里叫醒。「誰?」她現在誰也不想見。
「慈妹妹,是我。我可以進來嗎?」
是響兒嫂嫂。索慈起身擦擦淚,雖然不想見人,但也不想對嫂嫂無禮。若是圖哥派她來做和事佬,想要她答應不再見趙騫的面,那她一定會拒絕的。「請進。」
一看見索慈那雙兔子紅眼,響兒就明白她剛剛一定很傷心了。
在她躲在屋子里的時候,自己已經和索圖長篇大論了一番。一邊是自己信賴敬愛的夫君;一邊是她最疼的小泵,怎麼說她都要為他們的幸福著想。
放下手中的水盆,她擰吧了一條帕子,溫柔地遞給索慈,「來,把臉擦擦。這麼長途跋涉的,你一定很累也很餓了吧?我已經教人去準備些你喜歡吃的東西,一會兒我們出去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