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也是黑道上混日子的?那就容易了,子菲心里頓時柳暗花明,「你是──角田信成派來的,對吧?」
「到那邊的舢板上去。」他以槍口逼著她說。
子菲慢慢朝那邊走,她必須拖延時間,等到援兵來。如果不是這身衣服太累贅,她或許會奮力一搏……槍只有一只,彈也只有一發,可以冒個險。
「動作快一點!」那人吼道。
「這麼做實在非常有勇無謀,你知道嗎?」子菲瞥他一眼,看他抖成那樣子,就曉得他不是個見過大場面的人。「光劫持我又能有什麼用?東方龍和我結婚是為了利益,我死了他頂多損失一大筆錢,所以他不會冒險來救我的。你不用白費這個心機了。」
「你老子有的是錢,我只要向‘紅門’勒索就夠了。」
「噢,是嗎?但你打算用什麼船逃出上海呢?」子菲以閑聊的口吻,松弛他的戒心。「別忘了上海大小船只進出,皆靠‘紅門’的保護。沒有偷渡客可以逃過我們的眼楮。」
「我會逃出去的,你少嗦。」他站在舢板旁,雙手持槍說︰「到那艘小船上去,听到了沒?」
子菲微微一笑,往他指的方向前進,踏上小船踏板前,她假裝跌倒了一下,擦撞到他,沒有料到這種情況,那人失去平衡,拿槍的手失去準頭,子菲捉住時機再加一個猛撞,將那人撞到海里頭去──「哇噢!」
拍拍手,子菲站在碼頭岸邊搖頭。「光憑一枝槍就想要犯案,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說得好,這個樣子我們會很小心的款待你這位貴客的。」背後有冷冰冰的硬物抵著她。
子菲轉回頭,何時出現這群不入流的家伙?個個滿面橫肉。她一看到為首的那名胖子,馬上就想起來了。「原來是三口組的角田,你還活著呀?」
角田用力揮一巴掌,打得子菲嘴角滲出一絲血。
「囂張的婊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哼,你以為我會派個小卒子,就安心了嗎?我早知道那笨蛋會背叛我,他只是個棋子,能夠把你偷出來算是他運氣好。但從現在起,就由我接手了!我會好好的伺候你,絕對要讓都勛舌忝著我的鞋跟向我道歉!」
「你在作夢!」
角田第二拳揮出去,擊中子菲的月復部,她眼前現出一片黑霧,陷入昏迷。
「連吭也不吭一聲,骨子倒很硬。」角田掛上狠狠的笑容,「我們有的是時間來看你能撐到什麼程度。把她帶回去!」他告訴手下。
「老大,那他要怎麼辦?」指著泡在水中的家伙,有人問道。
「解決掉。」角田冷笑,「棋子的用處就是隨用隨丟!」
那混蛋,八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太歲頭上動土──找死。都勛低頭望著手上拿到的那紙「戰書」,難得動怒的他這下成了即將爆發的火山,那股肅殺之氣,沉重得讓旁人都嚇得不敢動彈,也沒有人敢靠前一步,深怕自己成為怒火下的冤魂,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教堂里應邀甫來觀禮的人還不曉得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新娘子沒有出現?大家都在底下議論紛紛著。難道是新娘子逃婚了?搞不好這次那位紅大小姐又玩什麼花樣了……一時間眾說紛紜,誰也不知道真相為何。
[Image]「現在該怎麼做?」美男子「八面玲瓏」勾燁換上難得一見「鐵面無情」的冷貌,沉聲說道︰「全听你一句話了,勛哥。」
「兄弟們隨時待命。」原本就是一副酷臉的「冷面諸葛」華靖,冷幽幽的自都勛身後出現,表情比起以前還要更加寒徹骨髓。
都勛沉著臉俊臉凝霜,他先走向一旁,等候憂心忡忡的紅玉龍及白蘭夫婦。「子菲落在三口組手里,岳父大人。」他平淡的語氣像在談論天氣,「對方已經下了戰書,約我到他們地盤上談一談,目前子菲的安全應該不成問題。」
「三口組?就是前些日子那些耍詭計的小混蛋?可惡,我要一個個掐死他們。」紅玉龍隨即咆叫。
「請把這件事交給我來辦。」都勛斂眉,神情肅穆。「都某以我的項上人頭為擔保,必定將子菲毫發無傷的帶回來,岳父、岳母。」
「你要我們袖手旁觀嗎?」紅玉龍吼道︰「她可是我的女兒呢!」
白蘭拉扯著丈夫的衣袖,「你沖動什麼勁?身為岳父,你不相信自己女婿還要相信誰呢?」她轉頭望著都勛,以母性的眼光深深地直視他說︰「我可以把女兒交給你嗎,都勛?她是我們心肝寶貝,我們不想見她受半分傷害。那孩子脾氣雖急、又有點古靈精怪,偶爾也會撒撒嬌,但她的心地是最軟的,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對不對?」
都勛自懷中取出一柄手槍,交給了白蘭。「如果有一天我負了子菲,您盡避以這把槍殺了我,我都勛絕無怨言。這里的賓客有勞岳父、岳母幫忙解釋,婚禮延期,我現在要去將子菲帶回來。」
任誰都看得出都勛現在一心只掛記子菲的安危,紅玉龍不再吹胡子瞪眼,世事難料,才不過幾個月前他想也沒想到會多了個女婿──但都勛的確是人中之杰,他也沒什麼好挑的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白蘭擦擦眼淚,女兒的眼光不會錯的,子菲口口聲聲還鬧別扭說不嫁給他,但是子菲和都勛之間那火熱的愛情,誰都看得出來。她相信都勛一定能把她的女兒安全地帶回來。
都勛前腳跨出教堂外,勾燁與華靖也相繼離開,與紅玉龍他們錯身而過時,還特意向點頭致意。這倒讓紅玉龍皺起眉來,「季青嵐,你跟著他們去,我不管‘龍幫’的角色多厲害,你去好歹多個幫手,記住了,一定要保護好小姐和新姑爺。傷了哪里,我就唯你是問。」
季青嵐凝重的頷首,帶了「紅門」手下也追過去。
「老爺子。」白蘭搭著紅玉龍的手腕說︰「不會有問題吧?」
紅玉龍握緊妻子的手,突然仰頭大笑,「別傻了,憑我們家那丫頭的身手和腦筋,絕不會被那幾個小癟三綁死。安心好了,你就乖乖等著都勛救回我們家那心肝寶貝。」他笑聲才歇,就直點頭說︰「很好,我越看越覺得這回撿到的女婿很不錯,頗有大將之風,和我們家的臭小子有得比。上海有他們在,安啦!」
「老爺,」白蘭抱著丈夫的腰,「現在如果岳兒在就好了。為什麼一直沒有他的下落呢?老爺。我實在好擔心。」
「蘭蘭……」提起失蹤已久、下落不明的愛子,紅玉龍也不禁眉頭深鎖。「我們只能祈禱上蒼,就像過去這幾個月能做的一樣。」
門口突然闖進一個上氣不接下氣的少年,他專門替「紅門」跑腿報信的。「報,報……幫……幫……幫主──」
紅玉龍和妻子越過騷動的人群,走向那少年。「幫主怎麼了?」
「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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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好痛。子菲抱著月復部醒來時,第一個意識是可怕的絞痛,接著她嗅到腐臭、令人做嘔的味道,隱約傳到她耳中的是陣陣喧鬧的笑聲、話聲,像在離她不遠處,正有一場狂歡派對在舉行。
發生什麼事了?她模糊回憶起來……碼頭、婚紗、馬車──對了,她在前往教堂結婚的途中,被人綁架。她解決了那名綁匪,卻沒料到還有匹黃鼠狼不懷好意的守在身後。
角田那家伙真是卑鄙無恥下流,以這種低劣的手段綁架她。子菲想起自己也是被他打昏的,就更加生氣。她一向認為對女人與小孩子出手的人最為沒種,根本不算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