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費這麼多金子好不容易從老鴇口中得知你的住所,沒有想到你這麼冷淡?唉!好友難為。」席毅忍不住諷刺地說道。
雨蓉像被他尖銳的話給刺了一下,她抬起下巴,「你究竟想要什麼?沒錯,我就是紫雨蓉,但是……席公子,別自欺欺人,我們彼此之間早已經是河水不犯井水,各不相干,更談不上什麼朋友了。」
他冷笑了兩聲,「我們不是朋友了嗎?那麼,你認為我現在是你的敵人?否則何必躲我如蛇蠍呢?當然,我不敢想像你躲我是因為你感到內疚,因為你誘惑我的多年好友,又和他私奔,讓我不但失去你,也失去至友,像你這樣放蕩的女人會懂得愧疚嗎?」
以為她會駁斥或是生氣,或是惱羞成怒,但她卻用慘白的臉承擔了他的辱罵,「你說的很對,我這樣的女人是不值得任何人在乎的。」她抬起一雙比夜還黑的眸子,清冷的說著。「離開這里,你就再也不用和我這種女人有所牽扯了。」
席毅曉得最聰明的舉動,就是照她說的話,轉頭就走。離她或是她那團扯不清理還亂的過去遠遠的,四年前她就已經斬斷了兩人間的情分,如今他又想在這巫女身上找什麼呢?
她早不是當年的雨蓉了,他撿回來的小甭女,絕不是會背叛他的浪女。那位以一雙仰慕崇拜的目光注視他的小女孩,在四年前就死了,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滿口謊言、只懂得以美色事人、只想賺錢的撈女罷了!
懊死,真該死。
曾經他是那麼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疼愛著她,只要她開口,哪怕是天上的星子,他都會為她摘下。他忘不了當她初次……「你倒是一心要趕我走。」
「夜深了,我想休息。」
「好,我只問一個問題,龍翼人在哪里?別告訴我他放著這麼美麗的嬌妻在家中不要。還是你老毛病又犯了,甩了龍翼另找男人了?你剛才喊的王大哥是不是你最近的新歡?」
雨蓉听不下去了,她再也不能忍受這些凶惡的話從他的口中說出,她可以受盡天下人的辱罵,但唯獨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柄利刃,一字一句的刺進她的胸口,刺得她遍體鱗傷。
「出去,滾出去!」她撲到他的身上,推著、打著想把他趕到門外。
他捉住她亂揮亂動的雙手,想也沒想地便將她的手反剪在後,然後無法再抑遏那股沖動,打從再次見到她起,從她在眾人面前翩翩起舞的那一刻,燃燒在他胸口的熱焰,再也不能壓抑地爆發了,他不顧一切的擁住了她,狠狠地擄住她的唇,印上他揉合了無限激情、憤怒與強大火焰的狂吻。
「不!」她出聲抗議,但卻立刻被他蠻橫的舌頭席卷而去。
像是對她的懲罰,他將所有累積多年的憤怒,發泄在這一吻之中,他蹂躪過她細女敕的唇,攻擊她唇內每一吋的甜蜜,佔有她所有抖顫的反應,過去與現在,殘存的愛與高漲的恨就像火與冰一樣,同時夾攻著他。
直到他嘗到了堿味,他才終于理解他剛剛做了什麼。他抬起頭來,看見她緊閉著雙眸,不斷流出的淚無聲滑過她的臉頰,就像是條靜靜淌流的河,她不再反抗的手被他釋放後,她掩住面,遮住那紅腫的雙唇,無聲地啜泣著。
他抬起手,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該從何做起……他……何必還要在乎這種女人呢?她明明就是水性楊花,但他又為什麼無法轉身離開她?
「阿娘?阿娘,你在哪里?」突然間,小屋傳來童稚的喚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死寂。
雨蓉如遭電亟地睜開雙眼,「小義。」
她邊喚著,一面沖入了主廳旁的門簾後方。席毅半帶著懷疑、半是不懂地,跟她不請自進地走入那隔開來的房間內,雨蓉坐在炕
上懷中抱著一個模樣還很小的孩子,低聲地安慰著懷中孩子的她,像是把他完全給忘了。
「這孩子是誰?」他心頭有不安的騷動。「雨蓉,告訴我!」
她可以不說的,天知道她可以不說。但是她累了,不想再與他來一場叫罵,或是另一場沖突,也許讓他听到這件事之後,他會願意放她們母子一條路走,不再來……打攪她了。
「他……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席毅萬萬沒想到「是我與龍翼的,」她咬著牙說︰「他是龍翼的兒子,龍忠義。」
她與龍翼生了一個這麼大的孩子?那孩子看起來至少有兩、三歲了。「龍翼人呢?我再問一次,他為什麼拋下孩子與你不顧──」
「因為他死了!」雨蓉忍不住掉下淚,她一字字的說︰「龍翼已經死了,他留下我和我的孩子,听候閻王的召喚去了。
龍翼──死──了?!
第三章
甭注一擲——
「蓉小姐?蓉小姐?人又跑到哪里去了?真急死人了。」侍女們翻遍屋中每個角落,不斷地叫喚著︰「蓉小姐你快出來啊,不要鬧了,已經沒有時間了。」
屋檐上的小雀鳥啼叫著,悠哉的享受著溫暖的春光。
「沒回去不要緊嗎?」胖子小田有點擔憂的看著身後的大屋。
雨蓉墊起腳跟,雙手由前往後劃動了兩下,深吸口氣並腿往前奮力一跳,「嘿喲!」跨過了地上用樹枝畫出來的長長界限,「耶!我贏了。我跳得最遠!」
孩子們聚在一起看著每個人踩跳出的腳印,不得不佩服雨蓉每次都跳得又遠又高,遠超過他們的腳印,而胖子小田不用說……總是墊居最後的。
「好了,願賭服輸,拿出來吧!」雨蓉用髒兮兮的小手擦過臉頰,留下兩道泥潰,但她毫不在乎地咧嘴一笑,伸手說︰「不許耍賴,每個人都要給我一顆糖。知道嗎?」
幾個孩子們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地掏著口袋,廚娘的麼子曹皮卻嘟著嘴大叫︰「我不給,你一定是做弊才會跳得這麼遠,你一定有偷跑!」
「我沒有!」
「你有!」
也不知是誰先動手的,總之在幾句對罵之後,瘦小的曹皮突然與雨蓉糾打住一塊兒,兩個人誰也不讓誰的互相打來打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之後,再也分不清楚誰是誰,只看見兩個泥人兒在泥巴里頭滾來滾去的。
直到一桶水嘩啦地澆下來,所有的小孩子們都嚇得不敢動彈,兩個正打架打得不可開交的孩子,也狼狽的嗆著水,從地上爬起來。
「哪個活見鬼的家伙竟敢在我頭上澆水?要死了!」雨蓉一邊叫罵著,一面吐了好幾口泥水。
曹皮比雨蓉先睜開雙眼,但他早已經嚇得目瞪口呆,連話都說不出口,只好用手推著雨蓉,「公……公……公……」
「公什麼公?這兒又不是皇宮哪來的公公!」雨蓉不耐煩的揮開曹皮的手,轉身掄起拳頭凶悍地叫道︰「誰這麼大膽在我頭上動土的,給我──」
她所有的話在看見席毅那張好整以暇的俊臉時,全都無疾而終了。雨蓉連忙倒退兩步,怕骯髒的自己弄髒了席毅整潔的軍服。但她還是滿臉歡欣地大叫︰「是你,席哥哥。你回來了!」
穿著剽悍軍服的席毅比以前要更高大俊挺了,臉上也慢慢擺月兌了青澀的少年模樣,逐漸多了幾分成熟與穩重。軍中果真是最適合一個男孩成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