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什麼都沒有欠!」白皓罡狂吼,「你不可能出現在這兒。」
「為什麼?我向你保證我絕不是鬼魂,因為一個鬼不可能……做下這些事。」
徹里曼手向四周一指,指向被擄來的俘虜與郡主。「也沒辦法在你獨子的身上留書。
你該感謝我沒有一劍解決他,起碼為你留了後,想當年——你對我徹家就沒那麼客氣,不是嗎?你們幾個不僅是趕盡殺絕,對一個年方五、六歲的幼兒,也極盡殘虐之能事。」
「我……我……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徹里曼發出教人毛骨悚然的笑,「好個奉命行事。」他笑聲嘎然而止。
白皓罡冷汗直下,他吞了口口水,「我……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當年、當年是——」
「我告訴你我想做什麼。」徹里曼雙手抱胸,高傲而冰冷的說︰「你很快就要到地府黃泉面對眾多徹家亡魂的指責,在閻王的判決下,墜入無邊地獄,承受永世不得超生的苦,一償我徹家多年的血債!」
這番話說完,眾人皆沉默佇立于原處,沒有人動也沒有人說話。對于不怪而言,她是不知該做何反應。再怎麼看不清楚狀況,她現在多少也能體察到隱藏在徹里曼血腥外表後,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一段血海深仇的過去。
其他人,徹里曼的手下個個面露同仇敵愾的氣憤,自然相對于白山派被擒的眾人,他們早就知道內情不致于訝異。可是白山派女弟子與白夫人,從來沒想過恩師(相公)的過去,竟曾與人結下如此大的怨仇,無不意外且震驚萬分。
白皓罡自己呢?他心思回到二十幾年前,那時他年輕氣盛只憑一股成名的驅使,曾犯下許多許多不為人知的丑事與惡行,現在回首當年,他自己都不覺汗如雨下心生膽寒,想起那時滿手血腥的他……他握著一長一短的太極雙劍,抬起眼,「你是為了報仇而來的?」
用報仇兩字,道不盡也訴不清徹里曼多年來所受的各種折磨。他鍛煉自己成為鋼鐵一般意志的人,歷程中沒有任何可以松懈與愉快的時光,唯能運用內心強大的毅力,撐過來熬下去,因為他要把當年眼睜睜看著他人踐踏家園的恥辱,一分分的討回來。
「東西在哪里?」徹里曼眼神一銳,抹去這些雜緒,專注的問。
白皓罡雙手一緊,劍尖朝地,「東西?」
「屬于我徹家歷代的,當年你們搶奪的東西。」
他懂了。「我沒有那東西,東西早給了——」
徹里曼搖頭,「我全調查過了,你有一份、華山的也有一份,事實上你們大家全部有一份。」
「不,沒有,當年想要那東西的豈止我們幾人?我的武功當時沒有他們好,我沒有分到什麼重要的——」
「你在太白山的家中,有一秘密地窖,內藏有你多年來行走江湖得來的不義之財,更重要的是藏著見不得人的東西。我們徹家的……也在其中。」徹里曼緩緩的說︰「打自五年前,我便派人潛臥在你白山派內調查,凡是有關你那些偷雞模狗的事情,我無一不清楚。還需要我再說下去嗎?」
所有人的目光準準的投注到他的身上,白皓罡能感覺到他這世英名正盡岸流水中,他看到妻子眼中的那抹懷疑,看到徒弟眼中的訝異與信心漸失。不,不可以,他是白皓罡,江湖中人人敬重的英雄好漢,他所做所為沒有需要隱藏的。對,他只需要讓大家這麼認為,他們便會站到他身邊。
罷剛他是一時失常,才會顯得心虛。畢竟,突然間看到二十多年前,應當作古的人,難免會心有不寧。他可以感覺到自己慢慢又能思考,又能夠作出反應來。他要立刻停止表現出這種軟腿的態度。
「你為了報復,硬要灌些子虛烏有的事給我,我也莫可奈何。當年為了報答某人的恩情,我不得不照他要求去做,你徹家與我本來無仇,驟下殺手也非我所願,現在既然你已經認定我為十惡不赦之徒,我白皓罡無話可說。」他故意以低沉凝重的口吻說︰「不管你想怎麼報復,這些女弟子與我妻子本為無辜,郡主更是白白被牽連進來。為免王爺的盛怒罪及他人,你何不先釋放他們,我與你單獨解決這些問題。」
只要他答應一對一,白皓罡心里冷笑,這些年自己苦練的太極劍法,難道會保護不了自己?不止如此,這個徹家留下的最後一根雜草,也該除去了。
除掉他那些來自關外的神秘高手,白皓罡相信徹家這出身高貴的小子,一定沒有時間好好練習武功,更不可能承受艱苦的鍛煉。而他可是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將,沒有理由會輸給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外表上白皓罡仍鎮定佇立著,雖然手心因緊張與等待而微微發汗,但他直視著徹里曼的雙眼,現出無懼與寬大為懷,凡事以他人為考慮優先的大俠風範。立刻,這種大無畏的態度,令女弟子們的神情又有一百八十度轉變。大家還是相信他的為人,未來更可把這樁丑事化小,成為年輕不懂事犯下的小錯失。
「不,皓罡,他們會趁你轉身時一刀殺了你的。這些人全是心狠手辣不眨眼的惡徒!」
看向自己妻子憂心忡忡的臉,白皓罡內心竄過一絲滿意,「不用擔心,阿娥,我的生死安危已經交給上天安排了。」哼哼,上天安排自然不假,但是真正該死的卻是徹家的小雜種。
「可是……」說著說著,白夫人的淚水又撲簌直下。
「怎麼樣?徹兄弟,就讓我們兩人單獨解決,把郡主、我的夫人與弟子全放了吧?」白皓罡催問。
嘴角冷冷地一撇,徹里曼並不說話。
一旁的矮小精悍的人卻開口,「別亂稱兄道弟的,你這種人說的話,十成中只有一成能听。暗地里打鬼主意,難道我們爺主子會不知道?五岳劍派與十大門派間,就你白山派是最假仁假義滿口道德,事實上放任自己獨子到處惹是生非,自己暗中勾黨結派營私圖利,上梁不正下梁歪。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我家爺主子親自動手!」
這番話說得白皓罡臉色鐵青發白。
「沒錯,想與我家爺主子單打獨斗?我看你再等個幾十年再說吧!」胖子又開口嘻笑著說︰「不過你恐怕活不過今天,還是等十八年後又是狗輩一條,到時候機會可能還大些!嘿嘿,我不會介意替爺主子踢一條狗的。」
「你們別欺人太甚。」白皓罡咬著牙透齒縫說。自出道以來,還沒有人敢這麼目中無人的對他嘲笑。
「我們欺什麼人了?我們欺的是條狗啊!」換成白面書生搖著扇子,不男不女的怪聲笑說。「說夠了。」
突然間,不怪擠開徹里曼站到眾人之前。「你們別再捉弄白大俠。他的要求難道不公平嗎?一對一各爭勝敗,誰也別把問題牽扯到他人,我認為這很合情理。」
她轉頭看著徹里曼,「怎麼樣?你要不要釋放眾人和白大俠單獨決戰?」
徹里曼打自方才看見白皓罡以來便冷冰冰的神情,顯現出一絲氣惱。「你管了不該管的事,奴才。」
「什麼屬于不該管的?仗義執言人人有責啊!」
「正義?」徹里曼極為不齒的說了,那兩字,接著便大力的握住她的手腕,低頭以冒火的雙眼說︰「正義何干?這是我徹家的事,不需要你自以為是、多管閑事的插手干涉,你若再多事我便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