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小姐回來,你請她到我書房找我。」岳臻重嘆一聲,神色凝重地走向書房。
書桌上擺著幾張全家福的照片,他拿起照片深深地凝視著。
那時的他們是多麼快樂而無憂啊!可是一場車禍改變了一切,父母因車禍身亡,只留下他與妹妹兩個人相依?命,可是他卻沒有照顧好她。
他一直以為只要管理好父親的事業,讓妹妹衣食無憂、受到妥善的照顧,等他的工作比較不忙碌後,他們便可以像以前一樣快樂生活。可是十多年過去了,他依然忙碌于工作,絲毫不知道菁聆的個性竟然改變這麼多。仔細回想起來,他連好好的跟她談話的時間都沒有,才會沒發現她的情況這麼糟。
「大哥,你找我嗎?」楊菁聆怯生生地打斷他的思緒。
「嗯,來,這邊坐。」岳臻放下照片,轉身在沙發上落坐,微笑地說著。
「好。」菁聆輕輕咬唇,遲疑地坐在他身旁。
「菁聆,這些年來大哥忙于事業而忽略了你,希望你不要怪大哥。」
「大哥不要這麼說,自從爸媽離開我們之後,你一個人背負起楊家所有的擔子,我一點忙都幫不上已經夠內疚了,怎麼還敢怪大哥呢?」
「別這麼說,你是我的妹妹,什麼事情都比不上你重要。大哥已經決定減少工作時間,美國那邊的公司,大哥會盡速安排專人負責,以後我就不需要再兩地奔波,希望有多一點時間可以陪你。」
「大哥別為了我勉強改變任何事情,我承擔不起。」她受寵若驚地搖頭。
「胡說八道,你是我的妹妹,我?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應該的,說什麼承擔不起呢?更何況這種兩地奔波的日子我也過怕了,是該改變一下了。」
「喔。」菁聆只能輕輕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今天晚上我們去吃意大利菜,好不好?」他微笑地看著妹妹,她的害羞與封閉令他感到心痛不已。
「嗯。」依然只是羞澀地點頭。???
早已過了下班時間,公司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離去。
恆如靜靜地坐在自己辦公室內,神情落寞地打量著四周。
這個地方曾伴隨她走過許多年光陰,而她跟它的緣分就要盡了。
黃種人想在白人的世界得到該有的尊敬,並非簡單的事,而一個黃皮膚的女人,想在這里出人頭地更是難上加難。為了證明皮膚的?色與性別並不會影響工作能力,她付出了比一般人更多的心力,在花費無數青春後,才逐漸得到重視,終于有了今天的成就。
思及此,她不禁感慨的嘆了一口氣。想起過了明天她就要離開公司,放棄多年的努力,心中難免不舍。
門上傳來叩叩聲響,恆如眉頭微蹙地望向門的方向。
恆如的上司Adie優雅地走進她的辦公室,「哈□!恆如,還沒下班嗎?今晚有這個榮幸請你共進晚餐嗎?」
「抱歉,我今晚另有約會。」她微笑地拒絕。
Adie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別這樣嘛!後天你就要離開公司了,就算我替你送行。」
「總裁真是貴人多忘事,前一天你不是才替我送行過嗎?
怎麼一轉眼就忘了,真是令人傷心。」恆如開玩笑地說。
Adie失望地嘆了一口氣,「你還是不肯給我機會?」向來頗有女人緣的他,唯獨得不到這個東方佳麗的青睞,讓他益發難以釋懷。
「總裁的‘戰績輝煌’,不需要我這個小人物點綴吧。」
雖然Adie的確迷人,但她一向對這種自命風流的男人敬而遠之。
「OK!那麼我們明天再說吧。」他輕輕眨眼,帥氣地離去。
恆如想到過了明天,終于可以擺月兌Adie糾纏,落寞的心有了一絲喜悅,只是相較于離情的依依,喜悅的心情再度被抑郁所取代。
「我是怎麼回事?既然已經決定離開,又何必依依難舍呢?灑月兌一些吧!」她不再給自己更多感傷的時間,快步的離開辦公室。
「哇啊!」恆如突然大叫一聲,因為一大速鮮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擋住她的路,不但嚇了她一大跳,還讓她打了一個噴嚏。
「Surprise!」一名外形俊俏的男人,笑嘻嘻地說著。
恆如抬頭瞪了他一眼。這家伙沒事出來嚇人就很過分了,還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若不是她的修養夠,早就一腳把他踢到太平洋去了。
「嗨!恆如小姐,這是送你的花。」他擺了一個自認很帥氣的姿勢,可惜恆如只覺得他像馬戲團的小丑。
「對不起,我對花粉過敏。」她沒好氣地說,接著問道︰「請問閣下是哪位?」
「我們前天才見過面,你不記得了嗎?」他有點受傷地看著恆如。
「前天?」恆如蹙眉思考,老實說,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對呀!前天我們不是在咖啡廳見過面嗎?」
「噢!」恆如重嘆了一口氣。難怪她不記得曾見過他,因為那是母親故意安排,在她與同事聚會的時候,假裝不經意的踫面,她壓根懶得理會,自然不會有記憶了。
見佳人終于記起自己,他微笑地問︰「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與你共進晚餐嗎?」
白痴才會跟你一起吃飯!恆如心中暗罵著。但基于禮貌,她還是微笑地說︰「很抱歉!今天晚上我要陪小白吃飯。」小白是陪著她長大的玩具熊,可是沒有人規定她不可以陪它吃飯吧。
她有時覺得不會說話的玩具熊,反而是最好的伴侶,至少它不會吹噓自己的豐功偉績。
「那明天呢?」他不死心地問道。
「明天啊,這個得查行事歷才知道。這樣好了,明天早上你打電話給我的助理,請她幫你安排好了。」反正她已經要離職,過了明天就沒人可以煩她。
「好吧,那麼讓我送你一程。」
「不必了,我自己有開車。」恆如一說完,飛快地逃離他身旁。???
岳臻的助理將文件遞給他,一邊問道︰「總裁,你這次回台灣,以後來美國的機會是不是很少了?」
「嗯。」他接過文件,點頭回道︰「我已經把美國方面的工作移交給林總經理,以後就請你多加協助了。」
「我不能跟總裁一起回台灣嗎?」她神情哀怨地看著岳臻。
苞在他身旁這麼多年,卻始終得不到他的青睞,怎不令她芳心落寞呢?
「不,你對這邊的事務比較清楚,你留在這邊協助林總經理會比較好,至于台灣那邊,有另一個助理可以協助我,不必讓你大老遠跑到台灣。」
「噢。」她失望地點頭,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還有什麼事嗎?」
「沒事。」她輕輕搖頭,將淚水鎖在眼眶中。「我先下去忙了。」說完轉身快步的離去。
岳臻感慨的看著她的背影,人非草木,她對他的傾幕他又怎會感覺不出呢?可是他只能裝作不知情。並非他心有所屬,相反的,他現在的情感一片空白,但他不會為了豐富自己的情感,而輕賤他人的感情,除非他也動了情,否則他寧可佯裝不知,將傷害減至最低。
他緩緩走到落地窗旁,從七十樓的高度往下鳥瞰,世界仿佛變得渺小。身處在異鄉的他,孤零零地背負著沉重的枷鎖,如何展翅高飛,快樂地飛向自由的國度?
他亦曾年少輕狂,也曾是父親呵護在羽翼下的無憂孩子,但一場車禍意外改變了他的世界,就像一只自高空落下的水晶杯,鏗鏘一聲,碎成片片,再也組合不回晶瑩剔透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