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你……"管家見到May手上的行李,驚叫道:"你……你要去哪里?"
"去我該去的地方。"May蒼白的臉上擠出了一個勇敢的微笑。
"可是你的身體狀況那麼差,怎麼可以自己一個人到處跑呢?"管家憂心忡忡的看著她虛弱的身子,就連她手上的簡單行李,對她而言都是一個太重的負荷。雖然她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可是神情之中的苦澀哪能躲得過他的眼晴呢?
"謝謝你這一陣子對我的照顧,對我而言,你更像是我從未有過的父親,謝謝你!再見了!"May知道自己再說下去,淚水會在這一刻流下,于是快步的走了出去。
避家正想追出去,但書房中傳來的巨大聲響拉住了他的腳步。
那兒傳出了像是爆發戰爭般的聲響。
"老天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管家望著May離去的方向,又回頭看著緊閉著的書房,茫然不知所措。
※※※
子杰怒氣沖沖來到書房,打開酒櫃拿出了一瓶烈酒,當灼熱的酒液燙著他的喉嚨時,也灼傷了他的心,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怒濤對自己多些或是對May多些。
他恨她的薄情、欺騙、手段,也恨自己受了一次教訓還不夠似的,再一次栽在女人的手上,更恨自己明知她是如此陰沉卻依然關心著她,當她臉色蒼白的搖晃著的時候,第一個出現在他腦中的念頭就是保護她、照顧她,雖然他及時縮回了手跑出現听室,但她那蒼白的臉部像烙印一般的留在他的心中,令他牽掛。思及此,他又憤恨的喝了一大口酒。
多年前那段不堪的回憶,像毒蛇般盤踞心頭,狂傲的吐著鮮紅的蛇信,仿佛在嘲笑他的愚昧。十幾年前他愛上了一個女孩子,那是一段充滿鮮花、音樂與浪漫的美麗戀情,他甚至開始建築未來的藍圖,但他的夢卻在現實中碎成雪花片片。
原來他心目中的清純佳人不過是一個淘金女郎,原來一切的美夢只是一個海市蜃樓,原來其實的世界是那麼的丑陋。他在一夕之間成長了,那個笑口常開、熱誠幽默的青少年死于這一場丑陋的幼稚戀情,他將自己放逐國外多年,他將自己躲藏在一個冷酷、無情的外殼之中,直到現在。
那時的他也許可以用年幼無知來解釋自己的愚昧,但現在該用什麼藉口呢?為何自己會再度的陷入女人的算計之中,甚至在他為自己築起一道堅固的防御之牆後依然抵擋不住。
他該直接將她丟出自己的家,為什麼他做不到呢?到底是為什麼?
他終于听到了她的聲音了,什麼!她打算離開?他屏息的听著她與管家話別,這算什麼?她打算這樣離開道里,連一個解釋都沒有,只因她的詭計被他識破了?他猛然站起來,想去阻止她的離開,她的臉色這麼差,萬一……
天啊!我是中了什麼邪了?他緊緊的靠在門上,痛苦與憤怒再度糾結著她的心,當他听到大門打開的聲肯,他使出全力將手上的酒杯甩向了牆角,那清脆的碎裂聲在他腦海中回響著,他開始將怒火發泄在那些不會開口抱怨的家具之上。
※※※
May臉色蒼白的坐在往醫院的計程車上,她臉上的表情是一片空白,一如她此刻的腦中一樣,剎那間,太多的沖擊涌入她的心中,她根本無法做任何思考,唯一反應她此刻紊亂情緒的,只有她緊握著牛皮紙袋的手。
就像水庫來不及泄洪般,悲傷早已超過了負荷,殘酷的現實沖擊著她贏弱的身軀,她的視線、她的思緒皆停留在不知名的空間。
"小姐,醫院到了。"司機的聲音將她喚回了現實。
May麻木的付著車資,木然的走向了醫院,那濃烈的藥水味再一次的刺激著她的神經,不同的是,這一次涌現的並不是害怕而是濃烈的憤恨。突如其來的怒火使她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她甚至沒有耐心掛號等待。
她如復仇女神般的直接走向門診室,門也不敲的走了進去。
醫生與護士小姐,不約而同的抬頭看向她。
"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護士小姐很快的走向她。
May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腳步不停的走向了醫師,並將手上牛皮紙內的病歷丟給了醫師,激動的問道:"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你的病歷嗎?"醫生抽出了里面的文件。
"是的。"
"你怎麼會有這份病歷呢?我們醫院一向對病人的資料保密,你……"
"你別管這個,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有沒有得癌癥。"May不耐煩的打斷他的問話。
醫生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低頭研究著她的病歷,一會兒後便抬頭說道:"你並沒有得癌癥。"
"你確定嗎?"May小聲的問著。
"是的,就這份報告看來,你的確沒有罹患癌癥。"
"天啊!"May臉色蒼白而搖搖欲墜,最後跌坐在護士小姐遞向前的椅子上。
醫師與護士小姐奇怪的對看一眼,別說這位小姐殺氣騰騰沖進來有多麼令人吃驚,就是她現在的表現也絕對稱不上正常。因為那是听到自己罹患癌癥的病人所會有的反應,哪有人听到自己健康無事還像被打敗似的蒼白著臉。
"小姐,你……"醫師工想開口問話,卻被May再度展露的凶惡給震住。
"那為什麼上次那個醫生告訴我,我得的是癌癥?"
"這……應該不會吧!你的病歷上寫得很清楚,醫師應當不至于誤判的。"
"可是那個醫師是這麼告訴我的,再說如果……如果我沒得癌癥,那為什麼我的身體狀況開始一天一天變差,體重開始直線下滑,而且月事也不曾再來?"
"哦,我看我幫你做個檢驗好了,江護士,你去幫林小姐掛號,然後帶她到檢驗室去。"醫生可不敢要求一臉殺氣的May去掛號,這一切只好麻煩護士小姐了。
經過了一番折騰,May完成了檢查,又回到了門診處。
"林小姐,報告出來了,你這一陣子身體狀況之所以這麼差,那是因為你懷孕了,並非你所以為的……"
"什麼?"May不敢置信的ho叫著。
"呃……我是說你懷孕了。"醫生眨了眨眼,小心的重復著。
"你說我懷孕了?"May生氣的質問著,仿佛他正是那個害她懷孕的凶手。
"是的……"醫師畏縮的輕點頭。
"天啊!"May霎時血色全失,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們診室。而醫師跟護士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去留住她。
第七章
May孤獨的坐在飯店咖啡廳的角落處,呆呆的瞪視著眼前的咖啡,原本滾燙香濃的咖啡早已冰冷,少了女乃精與冰糖的調和,只是一杯苦澀的黑色汁液,這正是她此刻心情的最佳寫照。
她不斷的吶喊著,老天爺跟她開了什麼玩笑啊?為什麼要讓她面對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她在毫無任何征兆下被判了死刑,不敢相信這種疆運會降臨啟已身上,幾經掙扎抗拒終于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並勇敢的面對它時,這時卻赫然發現這一切只是一場鬧劇,但她的命運就已然改變,再也無法回頭。
在今天以前,她從不願去分析自己與子杰之間的種種,而此時現實卻教她赤果果的面對一切,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已付出了禁錮二十幾年的情感,以一個女人的心去愛那個以溫柔對待自己的男人,而心碎與一個預料之外的新生命則是她的代價。這一連串的事件要她如何去調適?她無語問蒼天。該哭?該怒?該恨?該笑?她的心情如糾纏成一團的細絲線,再也理不清,越想去整理越是糾纏難解,強迫的去處理,只會弄斷那一根脆弱的細線,使自己的傷害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