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冷無情,褚良光喜出望外,連忙將他拉在身前當盾牌,還不忘跟他打招呼,「冷大哥,別來無恙啊!」
「你想,跟著逍遙侯會有好日子過嗎?」冷無情冷嗤一聲。
「你還欠侯爺多少日子?」褚良光同情的問。
「再半年就自由了。」冷無情難得的露出笑靨。
「喂!你們兩個太過分了吧!只顧著自己閑聊,就把我撇在一旁不管了呀!?」朱雍達像個要不到糖的孩子般大聲抗議。「我也要敘敘舊,來,抱抱……」
蜷縮在朱雍達懷里的趙玉嬌突然對他產生莫大的興趣——她好想看看他究竟長得什麼樣子?
「要敘舊可以,先把人放下,還有,不許跟我胡纏瞎攪和的!」褚良光出面替趙玉嬌解圍。
朱雍達爽朗的笑著,「只是打招呼而已,何必這麼緊張呢?這小東西說他是這里的師爺,我看不像,準是混進來偷東西的小賊,踫巧被我逮個正著,正好拿來作我代班的第一樁案件。」
「混蛋!你才是賊,還不把本小……少爺給放了!」
「喲!這小東西的火氣可真不小呵!」
他松開手,和改扮男裝的趙玉嬌正面對上。
怎麼會這樣?他的模樣和她想像中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既沒有畏畏瑣瑣的猙獰樣,也沒有輕佻公子哥兒的驕氣,簡單的雪紡絲襦服,將他那身修長的身材襯托得更加俊逸瀟灑。
他的模樣十分俊俏,濃眉大眼,嘴角含笑,看來是如此的無害,可是,趙玉嬌知道,在他那充滿親和力的外表下,有一顆令人無法捉模的心,此刻,他的銳眼亦同時掃向她。
如今正眼看她,更對那張粉雕玉琢的秀麗容貌感到訝異不已,和他的高挑相較,眼前的「小東西」顯得嬌小玲瓏,正適合被他抱在懷中——
哎呀!他想到哪里去了?開開玩笑可以,若真有斷袖之癖,只怕他死去的爹娘氣得要從墳墓里爬出來揍他一頓羅!
「良光,你們趙州城真是地靈人杰啊!老出產和你一樣迷人的美男子——咦?良光呢?」朱雍達說。
「走了!」冷無情面無表情的說。
「走了?為什麼沒跟我道別呢?」朱雍達惱怒的說︰「我千里迢迢的趕來替他代班,他竟然連一句再見都沒有就定了!?」
「他說了!」開口的是逍遙侯府瘦得像竹竿似的老管家,有這種麻煩的主子,不想瘦都難。
「褚公子將官印交給屬下了,還有這個……」冷無情攤開一張紙,上頭寫著潦草的幾個字︰再會,後會無期!紙上的墨水未乾,可見褚良光走得十分匆忙。
「這個臭家伙!無情,去把他捉回來!」
「是——三天後。」冷無情說完,自動踱到一旁納涼去了。
此時氣氛變得十分詭譎,讓一向自認膽大心細的趙玉嬌也不禁有些害怕,忍不住想要偷偷溜走。
「想跑?」
趙玉嬌一個晃神,被一堵人牆擋住去路,急得她滿頭大汗。
「我……我沒有,我只是想到內衙休息。」趙玉嬌力持鎮定的說。
「內衙?內衙是縣太爺的公館,你一個小小的師爺為何可以來去自如?」朱雍達展現出精明的一面,讓趙玉嬌不敢太大意。
她臉不紅,氣不喘的說︰「笑話!縣太爺都不管我了,你有什麼資格質疑我?」
「我是代理縣宮,又是當今聖上的佷兒,質問一名小小的師爺為何擅闖內衙,應該是再正當也不過了,你說是不是呀?小東西。」這小東西明明嚇得半死,偏偏還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真是有趣啊!朱雍達在心里偷笑,可卻裝出一副嚴厲的表情。
「你別小東西、小東西的一直叫,我有名有姓的,我叫——」
「你叫什麼呀?該不會踫巧就叫無名氏吧!?」他戲謔的說。
趙玉嬌一時語塞。
「小東西,我在等你的回答呀!」朱雍達催促著。
「我叫褚玉樵,是褚良光的弟弟,那我是不是有資格進內衙找我哥哥了?」她的腦筋一轉,很快的說道。
「你跟良光是兄弟?怪不得你們同樣細皮女敕肉——」他說完便捏了趙玉嬌的臉頰一把。
「哇!」趙玉嬌哇哇大叫起來。
「縣丞,你可以替褚公子作證嗎?」朱雍達話鋒一轉,問向仍處在迷糊狀態的老縣丞,只見他哼哼啊啊的,既不否定、也不贊同的蒙混過去。
「信不信隨你,我要走人了!」她一跺腳,又想走了。
朱雍達捋住趙玉嬌白藕似的臂膀,笑嘻嘻的對管家吩咐道︰「你先上城南趙舉人府上吩咐一聲,就說我臨時有事,不能參加他們的晚宴了。」
「城南趙舉人……」那不是她家嗎?趙玉嬌不由自主的張大嘴,五官全皺在一塊,連掙扎都忘了。
發覺她的舉止有異,朱雍達一時玩心大起,一把攬住她細弱的肩膀,改口說道︰「等等!就說我會偕同縣衙師爺一同赴宴。」
「不!」趙玉嬌正色的拒絕。
朱雍達的臉色一沉,喝道︰「你敢抗命?」
激烈的反抗無效後,趙玉嬌氣鼓鼓的被抬上十六人大轎,無可奈何的遭受魔掌戲耍……
「別踫我!」她用力推開那只惹人心煩的怪手,兩人過招那麼多次,她已經沒力氣了,可是,那死皮賴臉的臭男人彷佛還玩不膩似的,一直挑戰她的耐性。
「你若再靠近,我……我就跳下轎子,大喊非禮!」
「小東西,你想跳轎子還得從我身上爬過去呢!你有把握嗎?」打從這小玩意兒上轎,他便對他充滿好奇——他壓根不相信他會是褚良光的弟弟。
褚良光的家里有幾口人,朱雍達早就調查得一清二楚了,他從未听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他的平空出現實在令人懷疑。
「你要喊非禮也行,不過,是誰非禮誰呢?如果我一口咬定是你色誘我不成,藉機敲詐,你說他們會相信誰呢?」朱雍達揚了揚眉,唇邊勾起一抹笑意。
她氣極了,想也不想的便反手一揮,正中他漂亮的鳳眼。「你羞不羞啊?大男人吃大男人的豆腐,簡直是傷風敗俗!」
「你真打呀!?很痛耶——」朱雍達捂著眼楮,痛得哀哀直叫。
趙玉嬌一副凶巴巴的樣子,「痛死你好了!什麼侯爺嘛!以大欺小,無禮的冒犯本姑……呃!本公子的萬金之軀!」好險!差點泄漏身分了!她松了一口氣,繼續罵道︰「我可告訴你,我對同性沒興趣,你別看我長得白白淨淨的就騷擾我,我——」
「你講夠了沒有!?本侯爺還沒講話呢!你倒有一肚子抱怨,你到底是干什麼的?」
朱雍達突如其來的威喝讓趟玉嬌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張大眼楮愣愣的看著他。
「看什麼?既然我是代理縣官,而你是師爺,那你是不是有責任幫助我認識這地方,以便及早進入狀況?」他說。
「嗯!」她乖乖的點點頭,無法辯駁。
「縣官和師爺是不是應該一條心,同心協力的治理縣治?」他繼續說。
「是。」她又點頭了。
「那麼,為了培養咱們的默契,我跟你親近點又有什麼不對?這是『兄弟式』的勾肩搭背,你把我想成什麼啦!?」
他講得頭頭是道,她卻覺得不太對勁,若當個師爺就得任由他東模西模的,那她的一世清白豈不全毀了?
「那……那我不干師爺了,總可以吧!?」戲弄褚良光夫婦是很有趣,但是,若反過來變成她被戲耍,那可就不妙了。
「不行!你罵我的話,我全記下了,要是你敢撒手不管縣務,我就治你一個棄官潛逃,侮辱皇室子弟的重罪,不只是你,連你的家人都一並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