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山雨欲來的神情,蘇以蕗從來沒有看過,一時驚呆了,懷疑她看錯了人。
「還是說——你很在意那個桃園倉儲的小黃?很想跟對方認識一下做朋友?」
完全是妒夫的口吻。
「我沒有。」蘇以蕗焦急反駁。「我根本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只見過一次面,時間又那麼趕,我哪記得他是誰!」
「是嗎?」她不記得對方的樣子,而且還這麼急切解釋,看來,沒有嘍?
很好——不,開心太早了,剛剛阿聰不是說這丫頭變漂亮了?最近很多人對她有意思,托阿聰探听?
仔細一看,可不是嗎?
雖然一樣不愛在臉上抹東西,但是她天生皮膚白,加上近來氣色好,白里透紅,眼楮亮得像是有星星在閃耀,笑起來更可愛了,這種天真無邪的樣子,看在男人眼中,就是一副很好吃的樣子。
呂舜突然覺得,讓她在自家公司上班,根本不是就近水樓台,而是把一頭可口的小綿羊,丟進狼群里。
「你還沒有回答我,接我電話,告訴別人你老公查勤,很難嗎?」不想沒事,一想就覺得不爽,明天一早他得飛香港,接著轉到深圳看新的廠房生產線,這下子沒在她身邊,她會不會笨到跟別人走啊?
他口氣超壞,蘇以蕗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不禁有些慌了,他這樣就像是……像是……
啊?為什麼要這麼在意那個小黃?還有重復了兩次,要對客戶解釋他的查勤電話,是「老公」打來的。
一個荒謬的念頭閃進腦子里,可能嗎?真的嗎?
「舜哥,你在吃醋嗎?」她拉著他衣擺,突如其來地問。「你……是不是有一點點、一點點的喜歡我?」她伸出另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拉出一咪咪距離。
呂舜一肚子的火在這一間之下,煙消雲散。
看著她的臉上,完完全全沒有掩飾對他的喜歡,想起她的戰戰兢兢、她的小心翼翼,呂舜感到懊惱——針對自己。
為什麼要對她使心機?她看著他的眼神,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她的心在誰身上,為什麼他會覺得這樣還不夠?為什麼會覺得繼續隱瞞對他們倆最好?
「我……」愛你,從你還是小女孩就深愛著你,看著你長大,等待你長大,希望你愛我,如同我愛你。
直截了當的愛語干麼不講呢?為什麼會認為這樣子才能把她留在身邊?讓她搞不清楚狀況,對他有什麼好處?
不,還不能,在他跟蓮欺騙世人的謊言做個了斷之前,全世界對他呂舜的印象,就是他是國際名模「蓮」的男人。
他不能用這樣的身份大方說愛她……
他承認自己一開始,就錯了。
「你……笨蛋問題。」因為無法解釋,也不知怎麼解釋,呂舜只能用最笨的方式解決他們的小小爭執——吻她,吻得她忘了一切,無法用言語訴說的感情,用行動表示。
「我明天去香港,之後去深圳,有可能還會去廣州一趟,最多十天,你……乖乖等我回來,听見了?」呂舜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耳邊叮嚀再叮嚀。
蘇以蕗又一次被他整得死去活來,但是內心不覺得空虛,反而有一點點竊喜。
舜哥沒有承認,但是也沒否認,只是一遍一遍的提醒她,要跟男生保持距離,這跟小時候不一樣,不是大哥哥般的叮嚀,而是男人對女人的佔有。
靠著他的胸膛,聆听他的心跳,她嘴角漾著甜笑,沉沉睡去。
翌日,呂舜一個人都香港去了,她則乖乖上班去。
但是她不懂為什麼,從她一進公司,有人看見她就嘆息,尤其是那些最近老愛約她去唱歌、吃飯的男性員工們,原本眼楮大亮的朝她走來,但馬上又泄氣的嘆息轉身就走,邊走邊跟她講說︰「沒事。」
沒事才怪,大家都太奇怪了吧!
「以蕗,等一等。」
「李秘書?」在她送完郵件,正要離開時,坐鎮在董事長辦公室的美女秘書李肖玉開金口,把她喊回來。
「拿去。」李肖玉用手扶了一下眼楮,朝她遞去一個粉餅盒,「遮一下。」
「什麼東西遮一下?」蘇以蕗略略歪頭,一臉不明所以地問。
「唉。」李肖玉轉過頭去,很用力的嘆了口氣,然後搖頭,打開粉餅盒,小巧的鏡子面對她,對準——蘇以蕗在頸側的吻痕。
「啊、啊啊啊啊——」她嚇個半死,尖叫出聲,吻痕的位置太高調了,就在她頸側,出門前只看正面的她當然沒有發現這個。
「我、我……」她總算明白為何大家看到她都要嘆息,連聰哥都目瞪口呆看著她很久,然後垂頭喪氣的說︰「我去叫小黃打消主意。」
「我知道,被蚊子叮,過敏。」李肖玉同情地拍拍她肩膀,為她找了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爛借口。「快去處理一下吧。」
蘇以蕗臉漲紅,抓著李肖玉好心借她的粉餅盒就跑。
在她走後,美艷絕倫的秘書拉了拉過高的裙擺,慢條斯理的坐回辦公桌前,執起電話,撥打給遠在香港出差的大蚊子,開口就罵,「你真的很變態,還很幼稚耶。」
而遠在香港的呂舜,才剛剛下飛機,搭上分公司派來的座車,听見得力助手用這麼憤恨的口氣指控他,他笑出聲來。
能傳到讓他八風吹不動的冰山美女秘書那兒,還忍不住打電話來罵他變態,那就表示,全公司都知道了吧?
很好,最好全公司都知道,她名花有主,別人休想染指!
第9章(1)
透過那種方式宣示主權,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很明確了。
蘇以蕗放寬心了,不是她單方面的喜歡,他們是彼此喜歡的,他沒講,但是行動說明了一切。
因此呂舜出差這段期間,她一個人守著他們的家,過去會害怕一個人的她,現在不覺得可怕。
每天準時下班回到家,為自己做飯,打掃,做家事,像個家庭主婦。
房子很大,打掃起來很辛苦,但是她甘之如飴。
每晚入睡之前,洗完澡穿上他的襯衫充當睡衣,在午夜十二點之前,一定會接到他打回台灣的電話。
有時候听見他疲憊的聲音,她都覺得好心疼。
「一個人,會不會害怕?」呂舜結束一天的視察,拜訪,會議,快到午夜才回到飯店,但仍記得要拔一通電話給遠在台灣的她。
無論多累,仍掛念著他所愛的人。
而剛剛躺上床的蘇以蕗,接到他的電話,嘴角揚起。
「有什麼好怕的?我在自己的家耶。」她輕笑回答。「你很快就回來了啊。」
听見她這麼說,呂舜心中情緒翻騰洶涌。
小蕗從小就怕被丟下,不喜歡一個人,她怕黑,沒有完全感,把她一個人留在家里,她就會惶恐睡不好。
可她現在守著他們兩個人的家,說一個人不會害怕,理所當然的等他回來。
「膽子這麼大?半夜上廁所不用陪你了?」呂舜戲謔地道,用玩笑的口吻掩飾他的情潮。
真想馬上回到她身邊。
「我長大了啦!」听他拿小時的事情來取笑她,她漲紅了臉。
他們是夫妻,而舜哥心里有她的位置,心里有她……思及此,蘇以蕗惶惶不安的心情,踏實了。
「過兩天我就回去了。」他又在電話中倒數回家的時間。
「嗯……」夜已深沉,蘇以蕗抱著話筒,眼皮漸漸撐不住。
「最近還有人幫你做媒?還有男人約你?」接著每天的例行公事,問有沒有不長眼的男人在她身邊轉來轉去。
「嗯……」他在講什麼?她已經听不清楚了。
「嗯是什麼意思?你在想借口搪塞我還是真的有人約你?」妒意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