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沒有臉開口要他留下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如同她,他們都有拋不掉的責任義務。
就算池中旻不要她報恩,但妹妹呢?她不可能放任妹妹一個人生活,她膽小怕生,卻又害怕寂寞。
親情、恩情、愛情,她被這三個感情拉扯,感到為難,她是貪心的女人,哪一方都不想割舍,她想全部都抓在手上!
「我會想一想。」看來,是她該做出決定的時候了。
秋月告訴自己要盡快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能讓勞爾不斷的配合她,就趁他去紐約這三天好好思考吧!
但是,她沒有想到,做出抉擇的時間,比她想像中更快,讓她措手不及。
回到家,只見面色凝重的勞爾站在她面前,開了口。
「我很抱歉……」
她像置身在夢中,看他焦慮、懺悔,告訴她,他要走了……
第8章
他不在了。
秋月坐在梳妝台前,有一下沒一下茫然地梳著頭發,從鏡子的反射中,她看見自己寫滿寂寞的臉。
以往她坐在這里,便可以從鏡中看見他躺在她的床上,姿態慵懶。他不喜歡睡覺時穿著衣服,愛打赤膊,如果不是顧慮到家里還有個害羞的霜月妹妹,他會很樂意一整天都不穿衣服,她常常念他是個未開化的野蠻人。
他會側躺在床上,手撐著頭,帶著慵懶又邪惡的笑容透過鏡子凝望她。在他的凝視下,她總覺得自己身無寸縷,一絲不掛。
有時候她被他火熱的眼神盯得惱火,會故意放慢動作,硬不是肯乖乖上床。
他識破她的意圖,輕笑一聲,下床,邁開輕巧的步伐走到她身後,雙手輕輕的觸踫她在外的柔女敕肌膚,他撥開她的頭發,露出光潔的頸子,用緩慢得讓人心焦的速度俯,溫熱的唇貼著她的頸子,廝磨親吻。
然後他吻得她忘了反抗,讓她的雙腿環住他的腰,將她抱上床,甜熱的吻將她吻得透不過氣,吻去她滿肚子心火。
在火熱激情中,勞爾不斷的在她耳邊吐露愛語,而且他一激動,就會開始講法文……
「我很抱歉,必須提前離開。」
一個月前,他匆忙離開的那一晚,他為自己迫不得已的離開,對她說了無數次的抱歉。
「島上正在興建小型醫院和學校,卻接連發生了意外,島民認為動工觸怒了祖靈,現在雙方人馬鬧得僵持不下。我得立刻回島上處理這件事情,我是島主,島上的原住民只信任我。」勞爾向她解釋必須突然離開的原因。
「我父親的私人飛機,已經在機場待命了……」他會停留這麼晚,只為了等她下班回到家,好親口告訴她他的不得已。「我不知道我會回去多久,但是我一定盡快回到你身邊。」
她楞住,她呆掉,她措手不及!
他沒有要她跟他一起走,卻告訴她,他會回來。
「為什麼……你還要回來?」她知道的,他的生活重心不在亞洲,是她絆住了他,讓他走不了。「為什麼……你不開口要我跟你走?」
「秋月。」勞爾捧著她的臉,輕聲嘆息。「我不想讓你覺得被丟下,也不想給你壓力,讓你為難。我很樂意照顧你和你妹妹,但是霜月她不願意離開熟悉的環境,加上你……我了解你,你放不下親情、恩情,我能怎麼辦呢?一開始喜歡你,就是因為你對親情和恩情的固執,我總不能因為你還是原來的你而為難你吧?我很伏就會回來,相信我。」
她不知道自己當時露出怎樣的表情,是不是快哭了呢?她只記得他心疼的捧著她的臉,一再保證他會回到她身邊。
他的溫柔體諒,讓她好難過。
他不想讓她為難,從來不給她壓力,為她設想了這麼多,但卻讓他自己好辛苦好辛苦……
到頭來,她究竟為勞爾做了什麼?
他的東西還在,她的衣櫃里還有他留下來的衣物,浴室有他使用過的刮胡刀,他慣穿的睡褲還在床的一角,彷佛他還在,只是出去一下而已。
一個月了……她如行尸走肉般的上班、下班,回復到認識他之前那個冷酷毒舌的工作狂于秋月,她難相處,她渾身帶著刺。
「勞爾……」她對著鏡子喊他的名字,看著自己的臉,淚終于忍不住滑落。
她好想他,她很不爭氣的想念他的陪伴,卻也忍不住怨懟起這個把她變得這麼依賴的男人!她原本不是這樣的女人,她不需要愛情,不需要男人,她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都是你!」就算傳來無數封Mail,幾乎每天都接到他的電話,收到他寄來的禮物,但都敵不過他不在身邊的事實。
她不想對他哭哭啼啼,不想自私任性的要他快點回到她身邊。
勞爾給了她自由和尊重,從不勉強她抉擇,總是讓她做想做的事情,要她開心,但她卻從來沒有為他設想,一直一直,理所當然的揮霍他的疼惜。
她真的沒有臉開口要他回來……
叩叩——門扉傳來輕敲聲。
秋月火速抹去眼掉,拍了拍臉,對門喊道︰「霜?進來吧。」
「姊!」霜月扭開門把,探頭進來,對姊姊燦然一笑。
笑容立刻浮現,在妹妹面前,秋月始終溫柔帶笑,情緒正面而且強悍。
「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
「想跟姊聊天呀!今天我們一起睡。」霜月帶著自己的枕頭和棉被,不等姊姊拒絕,就直接進她房間,在雙人床上挪出一個位置,迅速躺下。
妹妹孩子氣的舉動讓秋月笑了,無奈的搖了搖頭。「不要明天又爬不起來,明天一早你不是要去看展嗎?」
「唔,可以啦,爬得起來啦,姊,跟人家聊天嘛!」霜月嬌憨的撒嬌。
秋月拿妹妹沒轍,從來都無法拒絕她如小動物般的無辜眼神,于是月兌下睡袍,躺上床。
姊妹倆親昵的面對面,她們很習慣睡同一張床,從爸媽過世後,她們在親戚間被踢來踢去,最後到了姑姑家。
她們睡在倉庫里,只有一張小小的單人床,姊妹倆每一晚都相擁而眠,互相尋求保護,即使之後離開姑姑家,逃離姑丈的魔爪,在外租賃一間小小的套房後,她們依舊保持同睡一張床的習慣。
直到四年前,「政旻開發」的股票上市,大老板池政興送給秋月價值數百萬的股票,以及這間房子的頭期款一百萬現金。
原本,池家父子是打算送給她這間房子的,但秋月拒絕了,只能勉為其難的收下股票和現金,就這麼她從租屋族提升到有產階級。
從此姊妹倆便各自擁有自己的房間。
「想跟我說什麼?」秋月伸出手,輕輕滑過妹妹的小臉,這張未施脂粉便顯得清麗可人的美人臉蛋,從小就為她招來很多麻煩,她越大越標致,也讓秋月有點擔心,有種媽媽擔心女兒的心情。
「姊姊心情不好,我看得出來。」霜月清澈的眼直視她。「姊,你想念勞爾哥哥,對不對?」
在妹妹單純的目光注視下,秋月沒有辦法說謊。
「嗯……」她嘆了口氣,輕輕的點了點頭。
霜月抱住姊姊的手,像小時候一樣,把臉貼著她,尋求安全感。「姊,你從來沒有為自己爭取餅什麼,一直都是為了我,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欠池伯伯恩情。」
「你胡說什麼東西呀?」秋月不喜歡听妹妹說這些。
「姊,我長大了,我二十四歲了,我可以平安長到這麼大,都是因為你的關系,我一直很希望有一天,你不再顧慮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姊,我們什麼都有了,有自己的家,也吃得飽穿得暖,你不要再這麼辛苦了好不好?去找勞爾哥哥,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嘛、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