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哥,謝謝……」步薇琳臉紅,覺得尷尬極了,四周傳來羨慕的眼神,讓她完全抵擋不了這樣的虛榮。
「別了,告訴阿謙我有做到就好……呃,好像有件事情我沒做到,我忘了裝咖啡前要把杯子用熱水燙過,你可千萬不要告訴他。」他離開前想到,緊張的告知,並且要求她配合。
「好。」
「保濕瓶里還有一些,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好了,我要趁著去藝廊,下回跟阿謙談續約,我絕對要求加薪……」尚哥碎碎念的離開。
她坐在位子上,唱著那杯咖啡,臉上止不住微笑。
「原來說的秘密是這個,害我想一整個晚上……」抬頭,桌上那一大束令人側目的花,桔梗——他不送玫瑰,不送百合,送她一束紫色的桔梗。
他新手寫的卡片,新手煮的咖啡——他們之間的距離,好似真的沒有很遠……
步薇琳為了唐謙一這個大費周章的舉動,一整天都有好心情,連工作效率都變高了,而且今天非常難能可貴的,沒有加班就直接回家。
抱著那束多得將她淹沒的桔梗回家,把母親哧了一跳。
「怎麼會有人送你花呢?」還帶回來!女兒變心了嗎?藤崎優子不免擔心的想著。
「謙一送的……」步薇琳臉紅的告訴母親,正因為是他送的才想帶回來。
藤崎優子一楞,而後笑了,女兒已經夠羞窘,也就不多說讓她更為難。
「我把花挺插好,快進來,準備吃飯了。」
早下班回來的步治慎剛洗好澡出來,在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啤酒晃到餐桌前,正好與女兒打了個照面。
「爸爸,我回來了。」步薇琳恭謹地對父親打招呼。應對在這個家里,是必須的,打完招呼才走上樓,去往下東西洗淨雙手。
步治慎一點頭,眼神膠著在妻子手上那束花。
「謙一君很有心,遠在台灣,還想辦法送花給薇琳。」藤崎優子拿出花瓶,將花插好後,把那盆花擺到客廳正中央。
淡紫色的桔梗,在以暖色調為主的房子時里,特別明顯突出。
昨天女兒帶著逞強的笑容回來,今天,卻是帶踫上著愉銳的心情踏進家門,怎麼想都知道,薇琳今天心情好,是因為那個男人討她歡心。
步治慎坐在餐桌前,一語不發,悶聲打開酒瓶,在酒杯中酒入黃澄澄的啤酒。
褪下厚重的衣服,步薇穿著輕便下樓來,坐在平時坐的位子,一家三口吃著無聲安靜的晚餐。
「最近工作如何?」步治慎差突然問,把步薇琳哧了一跳,父親在吃飯時,通常是不說話說。
「社長有意升我當公關部長,還未正式談,但我覺得太快了,應該會婉拒社長的好意。」
「女孩子家,工作強勢要做什麼?還不如好好安頓一個家,像你母親一樣。」
步治慎兜頭就是嚴厲的批判,讓步薇琳立刻閉嘴。
案親是傳統型的大男人觀念,認為女人就是在家里相夫教子,母親就是最好的例子,父親雖然從來沒說過什麼,但她知道,父親根本就不認同她大學畢業後就投身職場。
案親認為女人就該乖乖待在家里,養家的事情讓男人來承擔,步薇琳也從來不說,她愛媽媽,但不想像媽媽一樣,雖然很幸福,但是她還想要更多。
「都二十六歲了,該為自己想一想。」步治慎吃完飯,喝完酒,將壓在餐桌下的一張紙挪到她面前,丟下這一句話後轉身走人。
步薇琳臉色蒼白,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得爸爸不開心,一時之間食欲全消。
「爸爸只是舍不得你。」藤崎優子微笑,陪伴女兒吃晚餐。「你爸爸很心疼你,只是向來嚴厲,不知該怎麼表達他的心疼。不看看你爸爸給你的東西嗎?」
步薇琳虛弱一笑,伸手拿起爸爸遞給她的東西一看——
「咦?」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一張東京飛往台北的單程機票,剛剛……父親給她這個?什麼意思?!
「誠如謙一君所說,在意的並不是東京和台北四小時的距離,而是心中的不舍,你是獨生女,你爸爸察覺到你心不在日本了,生悶氣罷了,其實他是很心疼你的,但是又說不出口,機票是他讓秘書買的。薇琳,你爸爸早就認同謙一君了,爸爸愛面子,你別說破。」藤崎優子朝女兒眨了眨眼。
「爸爸……買機票給我,意思是……他同意了?」步薇琳心跳加速,不敢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謙一什麼時候跟爸爸說那些話?我怎麼都不知道?」難道說他們男人私下決斗?!等一等,為什麼她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
「別忘了,你的家還在這里,要從家里出嫁,這不是你爸爸的意思,是我的意思,听見了?」
步薇琳仍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見的,呆呆的望著手中的機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爸爸同意了,她可以到他身邊了……突然間,心中的那份壓力紓解,她的淚,一滴一滴,落在機票上……
好不容易爸媽同意了,但她為什麼會想哭呢?因為不舍吧?
因為覺得愧疚,她這麼自私……
「媽媽,對不起……」對不起,她是笨蛋,她選擇愛情。
「說什麼對不起?你幸福才是我們最大的心願,乖,別哭了。」藤崎優子模模她的頭,安慰道。
步薇琳因為母親的溫柔,想到父親說不出口的疼惜,眼淚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第6章
步薇琳又陷在人群中動彈不得了。
但是這一回她已準備,奮力擠開如沙丁魚般的人潮,有縫就鑽,努力不懈地擠出老街商圈。
「嘿咻!」沒有花太多時間,她走出了擁擠的人潮,在老街最頂端看見一熟悉的廟宇。
她不禁笑了,雙眼清亮有神,拖著行李,用最快的速度走過小巷,來到那棟門口有一株吉野櫻的民宿——櫻花小徑。
走近一看,房子全部都被拆掉了,只剩下後面的書房是完整的,但房子的主結構已經搭好,看得見柱子和屋脊,許多戴著工地帽的工匠忙碌著,也有在門口爭執的師傅,兩邊人馬各執一詞,一邊說日文,一邊說中文,都靠中間那個全身髒兮兮的工頭充當翻譯,居中協調。
他一臉苦惱的模樣,似乎對協調這種事情感到麻煩、沒轍。
這男人好髒,戴著工地帽,身上衣服沒有一處是干淨的,木屑、水泥干掉的印漬,臉上也有灰灰髒髒的東西,不用靠近就知道,他一定滿身汗臭。
但是她卻看得目不轉楮,久久無法移開視線,腳步也動不了,聲音發不出,就這麼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好髒,可在步薇琳眼中,好帥!
一股莫名的感覺,讓唐謙一抬頭,視線穿過正在他身邊鬼叫嘶吼的工匠們,看見站在外頭,穿著美美裙裝,腳踩名牌高跟鞋的女人。
錯愕寫在臉上,一瞬間以為自己看錯了,是思念造成的幻覺,但是,那個長得跟他女友很像的女人,在對他笑!
「等一等。」唐謙阻止日方和台方兩邊人馬的爭執,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往前走一步,將那些人撇在身後。
她沒有消失,不是幻影,她在他眼前。腳邊有行李,其中一個是半年前來台灣拎的那一個,小巧時尚但裝不了多少東西,現在在她腳邊的行李箱多了,幾乎有她身高的一半。
唐謙理解了這其中的原因,對著那不語的女人露出邀請的笑容,雙手解下工地帽,對她笑道︰「前面那位美麗的小姐,你是引誘我的嗎?」
步薇琳眉一挑,好啊,幾個月沒見,開場白竟然是這個,誰怕誰啊?她也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