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葉……」古羅眼眶泛紅。「你記起來了啊……」
如果是這樣,那麼她一些怪異的舉動就可以理解了。
有時她跟他說話,會用非常抱歉的神情望著他,或是突然抱他,然後跑個不見人影。
「為什麼不告訴我?難道……你不想記起我們?」古羅傷感的說。
「不是啦,不是這樣啦!」知葉慌慌張張的把衛生紙遞給他,像忙碌的小蜜蜂,在他身邊繞來繞去的安慰解釋。「我……怕你告訴他嘛!」扭扭捏捏地,她總算說出隱瞞的原因。「人家想、想看他吃癟的樣子啦!」
她只是想看貝雷特為她神魂顛倒的糗樣,那她沒轍,苦苦壓抑的神情嘛。
「然後呢?氣他的不主動?」伊恩笑岔了氣。
「對……」她噘嘴,老實承認。
她都這麼大方的在他面前晃了,明知道他在書房里耍自閉裝辦公,還是到他書房吵他,問東問西,東扯西聊,都做到這種地步了,他干麼還這麼矜持?
「知葉,如果你早點告訴主子,說不定……」古羅欲言又止的看了伊恩一眼,最終嘆了口氣。
主子拿走那位毛小姐的靈魂,已經超過獵人們的忍受極限了。
「什麼說不定?」知葉覺得奇怪。
「那不重要。」身上帶著給惡魔的戰帖,上頭訂下了決戰日期,伊恩竟然還說那不重要。「重點是你啊,小葉,你還不想告訴他嗎?」
他可是已經很壞心的想不知道惡魔會有什麼表情了,知道她恢復記憶後還是留在他身邊,貝雷特一定會很開心,但懊悔、苦惱也會接踵而來,不知道該怎麼辦。
「先讓我欺負他一下。」知葉臉上掛著詭笑。「讓他緊張一下。」
「知葉,可是主子他……」沒有時間了啊!可惜古羅話沒說完,被伊恩消音。
「小葉,我跟你說一件事。」伊恩臉笑得非常可愛。「能活到現在的惡魔,稀有得不得了,而且都很聰明,又狡猾。」
知葉翻了個白眼,很含蓄地提醒,「這句話我好像听到過很多遍了。」
「那我一定沒說過惡魔的宿命。」他唇一抿。「追尋陰暗的惡念,被人類召喚、定下契約,汲取罪孽深重的念,成為自己的養分,在惡魔的世界里,力量就是一切,人類的靈魂對惡魔是很好的養分,越污染的靈魂,力量越強大,而因為惡魔無法控制自己對力量和邪惡的渴求,吞噬的靈魂超出造物主的底限,造物主才會創造了惡魔獵人。」
「你知道嗎?惡魔最悲慘的一點,就是生命漫長無止境,除了戰死,沒有別的方法結束生命。」他很壞心的挑話講,就是要引起她的好奇。
知葉有些不懂他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這跟貝雷特有什麼關系?我不懂。」
他但笑不語,拍拍她的肩膀後起身。「我跟貝雷特有話要說,有機會的話,下回再告訴你。」說著便走上二樓。
貝雷特選擇走向毀滅,是因為她,這件事情,最好不要讓貝雷特以外的人告訴她。
「神神秘秘的男人。」知葉對著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知葉,快點告訴我,你是怎麼恢復記憶的?」
知葉望著像父親般的古羅,眼眶微紅,緩緩開始訴說,她留在閣樓房間的那本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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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名白知葉和雷特先生的兩封邀請函,同時被郵差送到教堂豪宅。
這是知葉去收的,她先拆開了自己的那一封,發現是大學時代的同學會通知,日期定在一周後,她想了想,應該要去見一下老朋友。
至于信末那用印刷體印出來,特地給她看,也讓所有接到邀請函的人都看得見的P.S。
只有白知葉一定要攜伴參加!
不是不明白同學們故意這麼做的原由,但若真要帶一個伴去同學會,她心里只有一個人選。
另一封邀請函嘛,寄件人寫的是祝銘凱和何依湲,粉紅色的信封看起來很可疑。
「他們……修成正果啦?」知葉開心的拎著那張邀請卡,跟古羅打了個招呼後便去找貝雷特。
貝雷特又叫出伊恩親自送來的那張戰帖,由古老的羊皮卷制成,上偷有著數道魔法,扭曲怪異的魔法文字,攤開的那一瞬間猶如幻燈片映在牆面上。
內容對他——惡魔貝雷特列下的罪狀,堂堂正正的,對他訂下生死之戰日期。
「老板,你在嗎?」知葉在外頭輕喊。
將戰帖收回,他以指甲割出一個小小的黑色裂縫,將那羊皮卷塞了進去,反手抹去那道裂縫的同時,他也提聲道︰「進來。」
知葉開門探頭觀望了會兒,才一腳踏進來。
「有事?」
她揚了揚手上那張粉紅色的帖子。「你的。」
貝雷特狐疑地接過,用桌上的拆信刀將信封拆開。
那把拆信刀小巧、精致,刀柄有著精細的寶石,泛著黃銅光澤,雖然縮小了,但知葉記得,那是貝雷特的匕首,艾琳用來割下他心的那一把,也是她用來割破自己掌心的,她不免多看了兩眼,才把注意力轉到貝雷特手中的那張請帖。
「哇,好可愛的小孩哦!」帖子上有一張照片,喜悅的一家三口,斯文的銀行家祝銘凱,美麗優雅的名媛千金何依湲,兩人充滿喜悅的望著懷中出世沒多久的小嬰兒。
是他們孩子的雙滿月酒,邀請貝雷特參加。
知葉忍不住想提起一件事情,那件事,梗在她心頭很久很久。「咦?何依湲耶,老板,這位千金小姐兩年前不是要跟你結婚嗎?真可惜,如果當時你們有結婚,說不定滿月酒就算是你請了——」
挖苦挖苦,極盡所能的挖苦。
「你是特地進來吐我槽的嗎?」貝雷特忍不住問。「這樣很好玩嗎?」
這女人怎麼老愛招惹他?不知道他忍得有多痛苦嗎?
「干麼那麼小器,開個玩笑都不行。」她嘟起嘴,決定見好就收。「我是……有事情要請你幫忙。」這陣子跟他鬧脾氣也鬧夠了,每一次都讓古羅叔叔苦著臉來求她。
「知葉,你不要再找主子麻煩了,你看我的皮,又焦了啊!主子的暗雷很痛,把我打成原形了……」古羅叔叔近來找上她的頻率迅速增高,總是不斷要她對貝雷特好一點,省的小心眼的惡魔遷怒。
所以,她覺得……該是給他暗示的時候了。
「我下周末有個同學會,主辦人堅持要我攜伴參加。」她把同學會的通知遞到他面前。「求求你陪我去。」
貝雷特的心咚地跳亂了一拍。她這是什麼意思?
要他陪她去同學會,她想做什麼?他之于她是什麼?
抬頭,發現她直視著他,眼神沒飄移,他不得不按下雀躍的心,力持鎮定的問︰「為什麼要我去?你不能找別人嗎?」
「不能。」她否定。「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雖然他不知道。」她故意用他提起她的那種語氣說。「我不想隨隨便便找一個人頂替,出了你,我沒有更好的人選。」
除了你,笨蛋,我不想讓你誤解,我喜歡你,只有你一個!她在心里大叫。
只是她正正當當的投出了一個好球,但是貝雷特卻不敢揮棒——他想忽略她的暗示,想忽略她態度的怪異,因為他又想起了,獵人送來的戰帖。
他,沒有時間了。
他不該給她夢想,不應該的,這是沒有結果的,為她好的話,他應該立刻送走她,讓她離自己遠遠的!
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被數量龐大的惡魔獵人們圍剿、追殺,最後毀滅消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