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男人里,她沒想到也會有貝雷特。
「艾琳……」在幽暗的燈光下,她看見他狂熱的盯著何依湲,神情幾近瘋狂,緊握拳頭的雙手表現出他的狂喜。
新人在眾人的見證下交換戒指,也在眾賓客的起哄下甜蜜熱吻。
頭頂上的水晶燈亮了,知葉的心,也漸漸涼了。
她害怕……貝雷特那瘋狂執著的眼神。
「爹地。」何依湲挽著準夫婿,嬌羞地走向父親。
她聲音甜甜軟軟,不是甜膩的女圭女圭音,但听起來就是很舒服,讓人想討厭她都難。
「依湲、銘凱,來,介紹個貴賓給你們認識認識。」為了特別表示重視,何家德把女兒和準女婿叫到跟前來。「這位是遠道而來的雷特先生。」
「雷特?」這特殊得令人感不妙的姓氏,讓祝銘凱挑了挑眉,對眼前的金發男子心生防備。
凡在商場上打滾的人,听見雷特這姓氏莫不變色,如果這個男人真是‘那個’雷特,又怎會出現在這?出席他的訂婚宴,所欲為何?
貝雷特客套地笑,沒有示好的伸出手,藍眸飄向祝銘凱身旁的嬌美女子,笑意,更深了。
艾琳,總算找到她了。
七百多年來,她艷麗無雙的面容從來沒變過,一樣純真,一樣清純,也一樣殘忍。
「這是我女兒,依湲,這位是我女婿,銘凱。」何家德殷勤的介紹著。
完美千金何依湲對貝雷特微笑,按著國際禮儀,女士要先伸手,男士才可以握手。「雷特先生,歡迎您來。」她說的英文帶有濃厚的英國腔。
貝雷特雙眼大亮,微笑握住她伸過來的手,低聲道︰「恭喜。」
字正腔圓的中文,讓準新人驚訝。
「你的中文說得真好。」單純的何依湲真心夸贊,沒有發現手仍被握住。
但是她的未婚夫發現了——最近他有听到傳言說,雷特家族看上了何家,看來傳言是真的了,否則,岳父不會這麼巴結討好。
祝銘凱不敢得罪,但不悅地略略皺眉。
「這位是?」何依湲好奇地看向貝雷特身後的知葉,對她微笑得很親切很美麗。
經她這麼一提,貝雷特才想到,他有女伴。
「這位是白小姐。」
知葉快哭出來了,她沒有忽略何依湲問他她是誰時,他臉上一閃而逝的錯愕。
他根本,忘了她。
勉強露出笑容,她點了點頭,「你好,何小姐,恭喜你。」
「你好,謝謝你來。」何依湲笑得溫暖親切,真心誠意。
但是看在知葉眼中,卻很難過。
就算身著華服,她骨子里仍是小鎮姑娘白知葉,永遠不可能成為名湲千金,永遠不可能……讓貝雷特露出那種狂熱的神情。
此刻悠揚的音樂響起,是輕快的華爾滋,照理,準新娘要選擇一個人開舞,通常是新郎,否則就是父親。
但是——
「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今天美麗的準新娘跳支舞吧?」貝雷特握著她的手仍沒放開。
「欸?」何依湲聞言錯愕,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拉進舞池。
「依湲——」祝銘凱變了臉色。
見狀,知葉只想把自己藏起來,她覺得好痛苦,好無助。
她就這樣被丟下……她被丟下了……
心痛的看著他微笑,不是戲謔逗弄的那種,而是有些深情款款的,領著美麗的何依湲旋轉漫舞,她的腦子也像有人在里頭跳舞一般,將她轉得頭暈又頭痛。
貝雷特舞技精湛,何依湲困惑,仍配合得天衣無縫,他們……俊男美女,十分登對。
「艾琳,你還是這麼喜歡華爾滋。」大掌撫著她的背,貼近自己,貝雷特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臉龐。
「艾琳是誰?」何依湲一頭霧水,但仍在他的帶領下一圈又一圈的旋轉。「我不是艾琳,你認錯人了。」
他笑得無限深意,不發一語,藍眸直視著她,這讓無防備的何依湲心生膽寒。
「你認錯人了。」不知何時,她的恐懼扶搖直上,轉出他的掌心,何依湲欲順勢退場。
「你怕嗎?」他不放手。一拉一扯,將她扯回舞池。旋轉再旋轉。「你心中是否仍有疑慮。」
「你在說什麼?」
「你看著他時,總著只要有他,什麼都不要。」
「你到底是誰?」何依湲慌了,他一語道出她對未婚夫的愛意。
「但是你仍不滿足,想要更多。」他笑,讓她轉進自己的懷里。「我能為你做更多,我的艾琳。」
「你要做什麼……」她迷惑了,他說的話似是而非,卻一語中的,恐懼不禁更深,她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會這麼想逃離一個人。「我不是艾琳。」
「你是。」他語氣肯定。「我的艾琳。」
「我不是你的……」她好慌、好怕。「我不是艾琳。」
藍眸倒映出她的驚慌的小臉,貝雷特笑容加深,為自己造成她的困惑混亂而感到身心舒爽。
「噓——」食指點在她的唇上,他要她噤聲。「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艾琳,不能哭,哭了,會帶來惡運的。」
「放開我!你到底是什麼人?我不認識你!」
她看著他的眼神,帶著恐懼、狂亂,還有厭惡。
舞曲停了,兩人停在舞池中央,四周靜得鴉雀無聲。
貝雷特明目張膽的伸指滑過她精致的臉,沒有錯過她害怕顫抖的反應。
她怕他——眼一黯,他倏地輕笑,伸手扣住她後腦壓向自己,唇貼著她耳畔,用著很輕的語氣說︰「我的艾琳,千萬別忘了我,記住——我是你的夢魘。」
第七章
才剛剛發現自己動了心,但是又馬上跌進地獄里的滋味,很痛。
知葉難過的躲進衣櫃里。每當她傷心難過,想要找個地方偷偷哭,都會躲進衣櫃,小時候衣櫃還能躲,長大後就有點困難,好在貝雷特安排給她的房間有個超大舊衣櫃,讓她可以躲進去,整理自己的心情。
那天看見他和何依湲共舞,她根本看不到最後,就一個人匆匆逃回小鎮了。
而且還很犯賤的回到教堂豪宅,從一樓到三樓通通擦了一遍!
「為什麼我還要回來這里?」她好難過,但又不敢告訴女乃女乃,怕增添女乃女乃的困擾。「討厭!可惡,白知葉,你不可以再哭了!只不過是失戀而已……」即使這麼說,她還是猛掉眼淚。
叩叩叩——就在她努力收拾自己散落的情緒時,有人很神通廣大的知道她躲在哪里,敲衣櫃的門。
「古羅叔叔,我心情不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等一下我就出去了……」抱著膝蓋坐在衣櫃內她任黑暗將自己籠罩。
但對方並沒有放棄的意思,見她不出來,也不開口,很沒耐性的直接把衣櫃拉開。
刺目的陽光突地灑進,知葉眯眼,「噢,我的眼楮……」
待她適應光線後,來人輪廓漸漸清晰,耀眼美麗的金發反射著陽光,像是周身籠罩著一層聖光。
這時候她很脆弱,看見貝雷特,壓抑的難過又涌上,她突然哭出來。
「你走開啦你!來煩我做什麼?」她不想在這種情形下看見他,想收拾灑落一地的心情,卻又一發不可收拾。
貝雷特雙手環胸,看她可憐兮兮的縮成一團躲在衣櫃里嚎啕大哭,金色的眉毛連成了一直線。
「你女乃女乃病危了?」
「我女乃女乃很好!」她一邊抹淚一邊咆哮,死瞪他開罵,「亂講話,呸呸呸!」
「那是——有人找你麻煩?」他想到前兩天在艾琳的訂婚宴上,她突然先走的事。
難道那時有人為難她?
「沒有!」
「那你哭什麼?」他不死心的追問。
「你很煩耶!」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里問些有的沒的,只會讓她更難過而已。「不關你的事,你走開。」沒看見他,她就可以很快振作,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