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擔心果然是對的,一回家就看見妹妹和她在房間看漫畫,才沒有好好休息養病,果然入了夜後又開始發燒了吧!
又氣又心疼,氣悶無法宣泄,他不是故意要對她凶,實在是忍不住……
好吧,他認了,管他是為什麼,性吸引力也好,或是因為朋友所托而不得不為的責任感,管他的!反正他就是在意得要命!
他在意這個奇怪的女人!
啊……他在說什麼?她剛剛有沒有听錯?阮若嵐傻傻的看著他,原本還想再罵他兩句,但因為他那句「看你生病我比你還難過」給嚇傻了,她屏住呼吸,想著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是……
「哈啾、哈啾!」鼻腔內的搔癢,讓她不能抑止的打了好幾個噴嚏。
鼻涕噴了她滿手,手邊一時沒有衛生紙,正覺得難堪時,游仕德伸手過來,直接抹掉她人中殘留的穢物。
「坐好!你給我動一下試試看,我拿熱毛巾給你擦手,听見沒有?」
「听見了……」她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欸,剛剛直接用手幫她抹掉鼻涕的男人,是那個潔癖到近乎病態的游仕德?也沒有罵她不衛生耶,她應該有噴到那碗粥吧?兩分鐘後,游仕德除了為她擰來一條熱毛巾,親自為她擦臉擦手之外,還有一碗新盛的粥。
「吞下去!」他沉聲喝令,眼神轉黯。方才為她擦手,她青蔥般的手在他掌中顯得嬌小柔弱……這是一雙年輕女孩的手,花樣年華,人生才開始。
她是學生,他是老師,這條鴻溝……好巨大,巨大到讓他感到背上駝著千斤重的巨山。
他不能,他不可以。
「噢——」阮若嵐眼珠子一轉,體認到一件事——他正在照顧她,雖然態度粗暴,但很溫柔……
哎呀呀,這樣很不妙,她剛剛才生他的氣,很任性的決定不要喜歡他了,現在卻……她失速跌進一個叫「游仕德」的黑洞,爬不起來啊……
第六章
這年頭的老師,真是太難當了!
游仕德逼自己扭過頭去,不去看那誘人的美景,然而眼光卻老是不由自主的瞟過去。
快夏天了,學生們換上色彩輕柔的春裝,短上衣、短裙紛紛出籠,比起去他店里狂歡的女孩,學校女學生都很保守,他當然沒有畜生到會對學生下手,但是……
現在坐如針氈的他,又是為何?
某人剪了頭發,沒有多大的變動,就是修剪過長的瀏海,和剪一些層次,但就是覺得這個人……變了很多,感覺上清爽精神多了。
她正在謄寫系辦的開會議程,她娟秀的字跡很美,所以助教請她做這份工作。她靜靜地坐在案前寫字的畫面,很寧靜……她將所有的發攏到一邊,低頭時露出頸部、鎖骨,一字領的上衣讓她小露香肩,浪漫又性感……
咦?為什麼又跑到他視線里了?回頭、回頭!
游仕德心猿意馬,暗叫糟糕,他多想毆打自己兩拳啊!最好找個人來指著他臉罵畜生——
「畜生!」
他開始幻听,眼前也出現幻覺,好友阮才人的臉出現在他眼前,不齒的連連咒罵他。
那讓他所有的遐想一瞬間化成了冷汗……那是他好友的妹妹啊!
你是老師啊,游仕德!
「若若,我今晚有事晚點回去,等會我請大嫂來接你,不要一個人落單。」他有點狼狽的收拾東西,急欲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再這樣下去,他怕自己會真的會變成畜生……
「嗄?」一邊打雜等游仕德上完課送她回去——這是不能改變的定律,她要是一個人跑回去,他會念她一整晚。
說什麼她一個人不安全啦、外頭人心險惡啦……很扯的說些無法說服她的話,在她反抗時又要提出她家遭小偷的事來堵她的嘴。
完全把她看扁了!最好她一踏出門就會被歹徒看上——雖然這種事不能賭,但她覺得,他擔心得太離譜了。
「那我自己先回去就好,干麼要麻煩曼妃姊姊?」工讀很輕松,統計系的師長們都不會太為難她,掃掃地、倒倒水,偶爾幫忙謄寫一些文件、打字什麼的——說是系上缺個打雜的上讀生,根本就是游仕德伙同其他教授、講師一起照顧她吧。
許多年長教授年紀跟她爸爸差不多,她就像多了很多關心她的父親,這種感覺很好。
游仕德睞她一眼,簡單給她兩個字,「危險。」
那個闖進阮家在她房里放照片警告的家伙,還沒有逮到,也許跟他盯她盯得很緊有關系,那家伙無法靠近她,可難保萬一。
他風聲鶴唳,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神經緊張,多少明白為何老師和好友會對她處處限制。
那天晚上他報警,但只能當做失竊和恐嚇處理,他不甘于如此,打算請律師出面,而老師卻阻止他。
「事情鬧大,受傷害的人還是若若,你要她怎麼告訴警方她忘掉的事?仕德,我就是擔心這點……你想的方法我都想過了,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找記者,除非上報,給警方和那家伙壓力,否則我們只能等。」
上報?!
然後讓她成為記者們追逐的焦點?那她還能擁有平靜的生活嗎?況且她現在還住在他家——很好,那些記者最喜歡這些話題,他的家人並不在意這些,但重點是她。
報導會寫出多辛辣的標題和內容,看大哥和大嫂就知道了,他不想若若受到傷害,一點也不想。
這種挨打的局面讓他心中有股氣在悶燒,他不甘心!
「哪會危險?我搭公車回去只要二十分鐘,不要麻煩曼妃姊姊了,喂——」她阻止不及,他已經傳了簡訊出去。
不到一分鐘,管曼妃便回傳簡訊,要她二十分鐘後出校門,會在大門口等她。
「你動作一定要這麼快嗎?」阮若嵐傻眼之余又覺得很懊惱。「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是個長不大的小孩。」連自己回家都辦不到,真窩囊欸。「我已經二十一歲了,混蛋!」
游仕德欲言又止,想解釋不是這樣,卻不知該怎麼告訴她,她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他只能抿緊唇,用凶惡的語氣回答,「叫你去就去!不準反抗!」
撂下這句話後便捧著書本,狼狽逃開。
阮若嵐雙手環胸,柳眉連成一直線,瞪著他逃走的方向,抱怨道︰「這樣還不上勾?真能忍!」
她不是沒發現他炙熱的注視,自她感冒過後,他經常旁若無人的盯著她看,然而在學校時,他謹守師生的份際,絕不越雷池一步。
他在退縮,那讓她忍不住想揭開他道貌岸然的假面具,總若有似無的挑釁,但成效不彰,真可惜。
做完工讀的工作,她離開時助教突然送她一朵盛開的紅玫瑰,她嚇了一跳。
「我不是在向你求愛哦!」助教很正經的解釋,不想阮教授回來剝了他的皮。「我送我女朋友花,她今天生日,她從花東里挑了一朵說要給你。」
阮若嵐覺得怪異。「為什麼?」
「她說你有種,她很欣賞你。」
助教悶笑的神情,她這幾天看很多了——好像自從跟怡婷她們翻臉之後,原本不太跟她打招呼的同學,慢慢開始會跟她說話了。
「是哦。」她真不知道該開心好還是難過才好,因為潑婦罵街而討人喜歡……嗚,她的形象。
「你跟她們原本以為的你很不同,我女友說你太《一么了,吵架很好、很棒,叫你繼續努力。」
阮若嵐頓時無言。原來這年頭女孩子不是文文靜靜才會討人喜歡啊!她真是大開眼界。
「幫我說聲謝謝。」苦笑地接過花,把謄寫好的文件交給助教,她款款走出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