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哥竟然叫她听他的話!氣死她了!
「發生什麼事?怎麼突然這麼問?」游仕德挑了挑眉。好友對他的了解,還真不是普通的深啊。「你是說工讀嗎?嗯,好問題,是這樣的——」
阮若嵐緊張得兩手握著他手臂,力道緊得連指甲都陷進。
他不會說吧?她已經答應乖乖被他監視,他不會真的要告訴哥吧?
游仕德對她倉皇又倔強的神情感到有趣。她真的很怕呢,老師和才人管她有管這麼嚴嗎?
「我跟你妹嚴重溝通不良,你知道我的個性,最不會應付像她這樣的女孩。」嘴里說無法招架,但手卻很賤的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
他最好不會應付!
「而且,若若她看起來很怕我。」他笑,自得意滿,電話那頭也傳來好友的嘲笑,說他這人的名聲是臭名傳千里,統計系傳到中文系還響得很咧。「你少唆,反正就是這樣,我需要時間和你那‘害羞’、‘怕生’的妹妹好好建立兄妹情誼,也好幫你看著她,總之,有空回來看她,平時工讀時間結束,我會‘親自’送她回家的。」
顯然的,他說服別人的功力又更上一層樓,阮才人滿意的收了線,放心的把妹妹交給這個道貌岸然的家伙。
「你也听見了,若若。」游仕德結束通話,兩掌覆在她肩上,用力一握,變臉速度超快,上一秒還笑咪咪,下一秒就擺出生人回避的「大刀臉」。「把你的課表交出來,我要嚴格盯著你,真是太不像話了,一個女孩子家,亂七八糟……」落落長的碎碎念。
阮若嵐動彈不得,還被迫一定要听他嘮叨的碎碎念,長篇大論的說教。
這才明白為何父兄安心將她托付給他,原來他們根本就是同一種人嘛。
她竟然天真的以為可以威脅掌控他,老天啊——她的自由,維持不到四十八小時,立刻被收回。
***bbs.***bbs.***bbs.***
春天的校園一片綠意,陽光暖暖,隨處可見穿著春裝的學生,三三兩兩、四五成群地聚集。
在草坪綠蔭處,一群穿著春裝的俏麗女孩,坐在草坪上看書——書本是攤在膝上沒錯,但眼楮卻不是盯著書看,而是看著朋友吱吱喳喳的講話,撥頭發、調整衣服,務必讓自己美美的,偶爾,假裝被風吹亂頭發飄移視線,看看是不是有人正用傾慕的眼光看著自己。
遠遠的,阮若嵐就看見好友們又在搔首弄姿了,她皺了下眉頭,接著低著頭,瀏海覆住半張臉,抱著手中的古文書,款款地朝她們走去,十分淑女的端正跪坐在旁。
就像是盛開的玫瑰園中出現了一朵清雅的白菊,她的出現,吸引不少經過男學生的注意。
怡婷怨恨的眼光掃了好友一眼,把厭惡壓在心底。
「嵐,你還好吧?臉色很難看呢,游老師給你排頭吃了?他很凶呢。」
何只凶而已?阮若嵐有苦說不出,抿緊唇。
照理說,好友不應該是什麼話都能說的嗎?為什麼她不想說呢?
「嵐,你上周離開?Cooper?跑去哪了?我們都聯絡不到你。」美玉好奇的探問,探听八卦的意味很明顯。
「回家啊,我累了。」她說不出口,因為她覺得很蠢。
冷靜一想,不過是因為被朋友私底下的訕笑激怒,就隨便找了個男人一夜,還刻意找個很難追、名氣響亮的,只是因為她不服輸,禁不起人拱,想要炫耀……游仕德說得沒錯,她真是太糟糕了!
你腦子有問題啊?
那是游仕德「逼問」她為何找上他一夜,全盤了解後他沖口而出的一句話。
不服氣?連自己哪里蠢都搞不清楚,難怪老師不放心出國去,你該長大了吧,小朋友!也難怪才人會要我注意你的交友狀況,你這笨女人,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鈔票!
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爸爸和哥哥只會模模她的頭,叫她乖,叫她听話,不要讓他們操心。
所有的反抗叛逆,全數都不被允許。
「保護過度……」
「嵐,你說什麼?我沒听清楚,再說一次。」姵雯湊到她身旁問。
她搖了搖頭,淺笑道︰「沒什麼。」
那真的是一件很荒謬的事,與帥哥夜店老板的一夜,然後幾個小時後發現,與她一夜的對象,竟然是受托來「監視」她的人。
怎麼想都覺得荒謬得讓人難以置信,而且,她還被纏上了!
像這樣的情況,她應該對姊妹們訴苦,一起想辦法來對付那臭男人,爭取她的自由,但是……她開不了口。
覺得自己要是說了,不用一天時間,全校師生都會知道,她,阮若嵐,中文系三年級,平時乖巧認真念書,拿書卷獎的優秀學生,阮祥青自傲的掌上明珠,在夜店倒貼男人一夜——
她不能忍受這樣的閑言閑語,盡避那是事實,她確實做了。
「你不是去找游老師嗎?如何?他怎麼說?」
她聳了聳肩。「我現在沒課時得去統計系系辦報到,掛名工讀生,但其實是他為了就近監視我吧。」
「確實是那個機車人會做的事。」美玉怨恨地道,在為上學期被游仕德當掉一事記恨。「我早就說過游仕德令人憎惡,你都沒放在心上。」
阮若嵐淺淺一笑,心想著你不是對Cooper的帥哥老板很傾心嗎?搞了半天,她根本沒認出她喜歡的人和討厭的人是同一個啊?
這個發現讓她覺得有趣,明明是同一個人,有差這麼多嗎?
「總之呢,你自求多福嘍,你會是中文系第一個見識到我們系上最機車、最欠人蓋布袋的老師,有多讓人討厭!」
「是哦?」她輕應一聲,心想著我已經見識過了,你們沒看過的我都看過了!「那,有人成功嗎?」她想知道,他有沒有被學生挾怨報復過?
「沒人敢。」美玉垂頭喪氣,一臉扼腕。「听說以前有學長敢恐嚇他,結果被揍一頓丟出系辦,之後被當得很慘……」
以他那身孔武有力的肌肉來看,他確實可以把那些瘦干扁的白斬雞大學生當沙包打,尤其是來刻意挑釁的那種。
所以說,這個人不能激嘍?
「我餓了,想去吃點東西,你們要一起來嗎?」她款款起身,小聲詢問,優雅地拍掉裙上的草屑。
「當然要啊,你請客!」
被瀏海覆住的眼,閃過了稍縱即逝的光彩。
她幾乎都要忘了,她是怎麼跟這群校園名人成為朋友的?
現在,她想起來了。
那是在她大二時,她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吃簡餐,她們一行人打扮搶眼入時,全身名牌的校園美女,因為身上帶的錢不夠而僵在櫃台,環視店內一圈,唯一看起來像自己學校學生的人只有她。
是美玉來向她開口借錢,說會還她。
她只看了一眼收銀機上的金額,遞出一張千元大鈔。
當然錢沒有還她,之後她們發現她三不五時就到那間咖啡廳吃簡餐當午餐,便漸漸與她熟了起來。
熟了之後,就開始借錢。
五百、一千,雖然她們外表光鮮亮麗,穿的、用的都是名牌,拿一個兩萬元的LV包包,但里面的現金從來不超過一千塊,經常連一個五十元的便當都買不起,得靠借錢度日,當父母匯來生活費時,再拿去買名牌。
阮若嵐就算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知交,但也清楚,這樣的友情不正常。
那為什麼她還是跟她們在一起?她們只想找個會付錢請她們吃飯的人罷了,誰都可以,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