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眼角掃到數個熟悉的身影,跟在她身後進洗手間,他才恍然大悟,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再想到妻子那委屈的神情,他心神領會地嘆息。「管曼妃,妳怎麼這麼笨呢?」
避曼妃狼狽的躲進女廁,坐在馬桶上要自己冷靜,準備武裝自己,就在這時,安靜的女廁走進數名女子—听腳步聲起碼有三個。
她們吱吱喳喳的在洗手台前講起話來,而且談論的人—是她。
「游仕均怎麼會娶她啊?」其中一名模特兒發出尖銳的音調。
「對啊!馥嘉,他是不是跟妳分手後打擊太大,才會突然跟管曼妃閃電結婚?他是在報復妳對不對?當時你們分手好像沒有多久,是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兩個月啦!苞馥嘉分手兩個月,他就娶了那個姓管的女人—」口氣是毫不掩飾的嘲弄與輕蔑。
「為什麼是她啊?妳們有沒有听說什麼內幕?」
「有啊有啊,之前有個小開請我吃飯,他說啊,因為管家的事業出了紕漏,所以才把女兒嫁了換金援,大家都知道,游仕均他—」
「很有錢!」她們異口同聲的說,末了還搭配心醉的嘆息。
「所以她是為錢才嫁的嘍?不過憑游仕均的條件和財力,要買怎麼不買個好一點的?」
「還花了不少錢呢!避家是無底洞,出了個敗家子。」跟小開約會的模特兒譏諷地道,直接撞擊管曼妃心中最脆弱的部份。
「三年了耶,他們什麼時候會離婚啊?」
「我也想知道!」
廁所隔間內,管曼妃雙手握拳。那些她不認識的人,唱衰她的婚姻,談論她的八卦,直搗她心中的陰影,將之拖出來攤在太陽底下。
三年前那場惡夢,到現在仍讓她心有余悸。
小她兩歲的弟弟投資失敗,資金周轉不靈,公司岌岌可危,溺愛獨子的父母竟異想天開的為她安排相親,她的照片被寄到各個「青年才俊」手中,那些人唯一的共通點是—
「他們都很有錢!這麼好的老公哪里找?」母親急切的拿著相親對象的照片攤在她眼前,要她從中挑一個。
他們不管那些人是不是與她年紀相當,有沒有感情基礎,也不在乎她才剛大學畢業,對未來有憧憬,只要對方有錢,能夠幫助管家,就算是當別人的小老婆,父母也會逼著她答應……
她覺得自己像被拍賣的女奴,價高者得,她每天都有飯局,每天都見不同的人,看著父母與那些人談聘金要多少,而她得忍受那些人的毛手毛腳,不得聲張—明明母親都看在眼底,見她要發作卻立即擰她大腿,要她忍耐那些無禮!
後來,她已經對人生絕望了,一切任由父母安排,反正從小到大,父母眼中就只有弟弟,她是可以被犧牲的。
直到在這間餐廳與游仕均見了面,她的人生才有了一線光明。
他的條件太好了,連她自己都覺得像游仕均這樣的男人不可能娶自己,那只是父母一相情願的撮合,但是他卻說—
「既然要嫁,就嫁給我吧。」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我比較好。」
何止是好而已像他這樣正派的人,怎麼會想接手她家的爛攤子?
「為什麼?」她錯愕的問他。他為什麼會想娶她?是開玩笑的吧!
游仕均笑道︰「因為妳很可愛啊。」
就這樣……一個很牽強的理由,因為她很可愛,所以他娶她。
他伸出援手將她從絕境中拉出來,也滿足了她父母貪婪的要求,而她只能付出青春為代價,再多的她也給不起,她不會在乎游仕均在外養幾個情婦,打算就和他當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如今三年過去了,她仍舊不懂他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娶她?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可愛,這絕對不是他娶她的原因,除此之外,她那個弟弟不時的闖禍,誰會想要娶她這樣麻煩的女人?
游仕均待她越好,她就越深陷其中,原本堅持的「相敬如賓」日漸薄弱,在抗拒他的魅力的同時,痛苦與自卑也在凌遲著她的心,她很清楚,他們的婚姻並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
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冀望,但她仍不知不覺的渴望得到更多……
「哦呵呵呵呵呵—」
外頭傳來刺耳如火雞叫般的笑聲,擾醒了陷進陰霾的管曼妃。
她在自怨自艾什麼?
她被父母糟蹋就算了,法律又沒有規定父母一定要愛自己的小孩,反正她也習慣了父母的偏心,無所謂。
但她不認識的「外人」,沒有資格嘲笑她!
她故意用力按下馬桶的沖水閥,然後砰的一聲打開門,巨大的聲音讓一干惡意嘲笑的名模們變臉。
她們面面相覷,雖是明知道管曼妃進洗手間她們才跟進來嘲弄她的,但沒有人想到她有種走出來,還敢瞪她們。
「借過。」管曼妃擠開那些嚇傻的名模,扭開水龍頭洗手,撥撥頭發,一臉心情很好的模樣,照鏡子時還有意無意的展示手上的閃亮婚戒。
既然她們來挑釁,那她就氣死這些排骨精!哼!
那兩克拉的鑽石戒指,確實是閃瞎了其它人的眼楮,而且散發著一股「有種當我面前講」的恐怖氣勢。
特地來欺負她的名模們紛紛竄逃,只剩下游仕均的前女友以及現任妻子兩個人,她們對峙著,沒有人先開口說話,好像誰先開口就輸了似的。
面對鏡子的管曼妃連正眼都沒看林馥嘉一眼,表示沒把她放在眼底。
涂完唇膏後,她拎著包包走出洗手間,留下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交手輸了的林馥嘉。
「怎麼了?」游仕均坐在位子上問凱旋歸來的妻子。他的位子可以清楚的看見數名女模花容失色的跑出女廁,八成是他強悍的妻子給她們釘子踫了。哎呀,他老婆怎麼這麼可愛呢?
氣呼呼的回到座位,看見罪魁禍首朝她笑得這麼智障,管曼妃真的很火大。
「都是你!」桃花這麼泛濫得要死!她狠狠的在桌子底下踹他,結果那家伙笑得更開心了。
「我又惹妳生氣了?還是誰欺負妳?老婆,告訴我,我去幫妳報仇。」
「你免了,少給我惹麻煩!」她忍不住再踹兩腳泄憤。可惡!她沒事嫁個桃花泛濫的男人干麼?氣死她了!而且她干麼生氣?那是他的事,她有什麼好氣的?
她在吃醋?
不,她絕對不承認有這一回事!踹他,可惡!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鬧了起來,游仕均任憑她擰他的手臂、在桌子底下踹他,笑得像個小男孩,但他突然面色一變,翻掌握住她的小手,男孩般的笑容轉變為男人的防備。
避曼妃轉頭,就看見眼神帶著挑釁意味的林馥嘉,款款朝他們走來。
「嘿,均,好久不見。」親密的喊法,證明她確實是來挑釁的。
「嗯?」神情肅穆的游仕均,帥氣一百分,魅力破表,僅掃了昔日情人一眼,立刻將視線鎖定在眼前的妻子。「真巧,竟然會遇見妳,抱歉,我沒注意到妳也在這兒。」意味著他的眼中只有妻子一人,其它女人入不了他的眼。
林馥嘉原本是想來欺負一下管曼妃,卻被游仕均暗地里教訓了一頓,怎麼不暗氣在心里。
曾跟他交往過的她,怎會不知道他是怎樣的男人,他眼中只有所愛的人,當他不愛了,就會將過去拋棄得一乾二淨,絕不回頭。
他就是一個這麼絕情的男人!
她不只一次後悔,三年前不應該為了試探他而提分手,她真是全天下最笨的女人,什麼以退為進?退了哪有進路?只有死路一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