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米爾聞言眨了眨眼,笑得更夸張了。「啊!順眼啊……」能從族長的口中听見這種評語還真是難得,以前無論把多美的女孩送到他眼前,他總是似笑非笑地把人遣走,絕不多看一眼。
如今這麼難得的機會,他薩米爾怎麼可以輕易放過?
「有……什麼問題嗎?」雅緹吞了吞口水,緊張地問,因為他嘴角那奇特的笑意,令他有不好的預感。
薩米爾對灰影使了個眼色,灰影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轉身回到族長身邊。
長廊上,只剩下兩個人。
眼前的薩米爾對她露出牲畜無害的笑容,夸張得像小丑,但她也很清楚,能夠得到兩任族長的信任,從「影子」成為「光」,這個人——蒙特家族的第一人,絕對難以應付。
「嘿!」他的大掌用力拍在她縴弱的肩頭,差點將她劈成兩半。
「咳咳——」她咳了兩聲。
「親愛的,我送你去房間吧,在杜威那老頭恢復健康之前,你都得待在這兒呢!」薩米爾笑咪咪的,態度親切得像個老好人。
「謝、謝謝……」雅緹順從的跟在他身後,走在鋪著紅色地毯的長廊上。
這是她第一次被允許進入雷蒙蓋頓,還住進族長擁有的古堡,這個機會以後恐怕再也不會有了,她禁不住好奇心,眼楮四下探看,從這高度望出去,她看見雷蒙蓋頓的美麗景色。
雷家人就是在這片土地成長的?權力使人覆滅,到了現在,小鎮上除了族長一人,再也沒有一個雷家人住在這里,以至于族長多年前改建了雷蒙蓋頓,出租小鎮上的別墅,提供超乎飯店水準的服務——這位族長的經商頭腦,還真不是蓋的。
就在雅緹思索的同時,悠揚的鋼琴聲自古堡深處傳來,輕快的樂音表露了演奏者的心情。
「是誰在彈琴?」她不禁好奇的問。這迷人的琴音,出自何人之手?
薩米爾聆听這樂聲,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來族長的心情很不錯,他一向喜愛陰沉的曲子和超技練習曲,如今居然彈奏對惡魔來說過于軟趴趴的巴哈……
他微笑不作答,領她到一扇門前,倚在門口,對她說︰「反正是暫時的,你就住這兒吧。貝莉兒,你可要小心啊。」
「嗯?」
薩米爾眼中精光一閃。「引起惡魔的興趣,不是什麼好事呢。」
他似是警告的一番話,令雅緹渾身一凜。她後悔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
第三章
雅緹戰戰兢兢的留在雷蒙蓋頓,在惡魔的眼皮底下生活,小心翼翼的不露出馬腳,勉強自己不掛念兩個哥哥跟他們聯絡,勉強自己扮演「貝莉兒」那個討厭的堂姊,故作成熟、世故。
但她學不來貝莉兒的任性驕蠻和自私,對于無關己身的事情視若無睹,所以她很難忍耐Zepar這個人對三名養女的過當保護,以致忍不住沖口而出對他罵——「變態!」
她永遠忘不了他听見自己罵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臉上那奇怪的神情。
不像是不悅,但也不像是高興。他挑了一下眉,嘴角扯了一下,對她哼氣。
「變態?」他咀嚼著這兩個字,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听人當面這麼嗆他,這女人真是好大的膽啊!
紫眸一閃,Zepar動作快如閃電,將她壓制在書櫃上——他們正在他的書房,尋找一些適合用來當教材的讀本。
他一手橫過她身邊,伸指卷起她的蜜色鬈發,俯身在她面前噴氣,嘴角一扯,「你膽子倒挺大的啊,貝莉兒。」扯著她發的手一緊。敢罵他變態?他應該把她挫骨揚灰。
「你、你、你本來就是變態!會痛你知不知道?放開我!」雅緹嚇到快昏倒,但她仍鼓起勇氣搶回自己的頭發,一邊揉著被扯痛的頭皮,一邊數落他的罪狀,「你把她們關在家里,就像養三條狗!所謂的收養不是關起來給她們飯吃就行了,也不是只有寵溺和佔有,還要適時的給予自由!要是我爸媽跟你一樣,我一定會逃家!」
Zepar紫眸盈滿怒氣,對她的指控十分不滿。
養狗?她居然如此指正他對女兒們的教養方式,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冒犯他!
他出手扣住她的下顎,冷淡的面孔浮上嗜血的猙獰,猶如惡鬼附身,上一秒鐘仍談笑風生,下一秒鐘立刻風雲變色。
他要捏死眼前這個女人,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就在他決定出手教訓她的出言不遜時,她的一句話令他住了手——
「女孩們會想看見你現在的臉嗎?她們看過嗎?」說她現在不害怕是騙人的,眼中盈滿的恐懼和厭惡也是真的,但有些話她不得不說,「你這個人,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
對于眼前小女人的無禮,他大為震怒,以他平常的性格,絕對會將她丟出去,再連同她的父親、家人,全部趕到世界的盡頭,但她直視他怒容的雙眼清澈炯亮,明明怕他怕得發抖,卻仍要直視他的眼楮,這令他對她刮目相看。
他看過太多人對他卑躬屈膝,討好諂媚,甚至以自命不凡的態度來迎戰他,企圖挑起他的興趣,其實只是裝腔作勢,只要他稍加施威就跪地求饒,但他看得出來,她並不屬于這種人。
人往往會下意識的逃離危險,而她明知道他是一個難以應付的人,明明怕他怕得要死,卻還是正直的指正他不懂愛。
「哼。」他扣住她下顎的手稍松,紫眸鎖定她的眼,方才狂怒猙獰的神情,立刻被淡笑取代。「我該夸贊你的勇氣十足,還是要譴責你的魯莽?」手腕轉動,她小巧的巴掌臉在他掌心左右晃了一下。
「你放……手……」雅緹聲音顫抖,比起他剛才的狂怒,現在他淡笑的神情更令人感到害怕。
「我不懂愛,你就懂?」Zepar嗤笑了聲,頎長的身子壓制著她的,她因呼吸急促而上下起伏的胸脯,緊緊貼靠著他過于熱燙的胸膛。「貝莉兒老師,既然你懂,那你不妨教教我,什麼是愛啊——」沖著她露出邪肆的一笑,他英俊得過份的俊顏貼在她臉上,薄唇輕輕掃過她小巧光潔的耳垂,伸舌挑逗地輕舌忝一下。
她敏感的渾身顫栗,豐滿的身子一抖,然後漲紅臉,放聲尖叫,「啊啊啊啊——」還伴隨著瘋狂的掙扎與毆打。「你這個變態,竟敢對我做這種事」她不管了,就算他是族長又怎樣?這人對她性騷擾啊!
雅緹憤怒的抓起手上的書往他頭上敲,小臉漲紅,有羞、有窘,還有更多的屈辱。
「你把我當成什麼?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這麼對我?你憑什麼」她難過又傷心地捶打眼前的人。
她激烈的反擊讓Zepar嚇了一跳,但往他臉上砸的書本讓他立刻變臉,兩人一個毆打,一個抵擋,Zepar一個閃躲不及,腦門撞上了書櫃。
「你這個該死的……」他暴怒,粗聲粗氣的正要喝斥,但到口的話在瞥見她眼眶里的淚水時戛然而止。
她因為不甘受辱的打他,還倔強的不肯掉下淚來——她這樣子打動了他封閉的心,她臉上的神情令他心里覺得……怪怪的。
不像是養女們帶給他的暖流,而是一種……像是心髒被人緊緊揪住的感覺,有點酸、有點澀,這種情緒他從來沒有過,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看她這樣他就覺得自己很不該。
為什麼會這樣呢?這股莫名的情緒叫什麼?
Zepar前所未見的任憑人打不還手,還像個旁觀者似的冷靜,看著瘋狂崩潰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