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縴白的手掌覆在玻璃窗上,看著身後那以深情眼神目送她離開家門的男人,每天他總是親自送她出門,用那雙炙熱深情的眼神。
「嶲司……」雕花大門在眼前緩緩闔上,一股幸福到極致,近乎恐慌的感受襲上戀築心坎。
從什麼時候起,這個目中無人的大少爺眼中有了她,只看她一人?
「戀小姐?」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她的微攏秀眉,擔心之情溢于言表。「您還好嗎?」
在軒家工作的人都明白,戀小姐是淨司少爺捍衛的寶貝姊姊,更是嶲司少爺的心頭肉,不能出半分差錯的。
「我沒事。」她輕笑搖頭。「不需回去,送我去工作室吧。」
司機的驚慌令她啞然失笑,每回她都會覺得這些人小題大作,把她看得太脆弱了。
她是在山里長大的野丫頭,不是城堡里嬌養的公主,可——她在軒家所過的生活,跟個公主沒兩樣了吧?
一切,都是他對她的憐惜……
垂眸,瞥見自己整齊清潔,修整完美的十指,指甲粉女敕剔透,掌心柔女敕,一點也不像個造型師會有的手——沒有洗燙染發化學藥劑造成的皮膚傷害。
全都是因為他不允許。
思及軒嶲司,那個霸道又狂妄的男人,戀築的心登時柔軟,唇角揚起一抹溫婉的笑。
抬眸,看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以及櫛比鱗次的高樓,她覺得熟悉,又覺得陌生,接著竟看得痴了。
她忽然想起了十五歲的自己,初初從山里被接來都市,坐在大禮車里,傻傻的看著和自己生長環境全然不同的繁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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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戀……」套著昂貴絲綢手套的柔荑,覆上一雙黝黑的小手,慈愛的緊緊握著。
頭發剪至齊耳,像頂了個西瓜皮的少女,緩緩轉過頭,迎向母親慈愛的眼光。
「從今天起,媽媽會好好補償你。」打扮尊貴、氣質出眾的婦人,五官是令人一眼難忘的美貌。
「叔叔沒有女兒,會把你當親生女兒疼惜。」坐在她母親身旁的,是個白淨斯文,一身藝術氣息的中年男子。
戀築怯怯地朝男人點了點頭,稚女敕的臉上沒有笑容,她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謝謝……」
「自家人說什麼謝謝。」男人好笑地道。
自她有記憶起,她就跟女乃女乃在南投深山里的一個小村子里生活,村子很小,只有一所小學,要上國中得步行到山腳的小中學。
就她印象所及,她沒有見過爸媽,從小她就被同年齡的孩子嘲笑是爸媽不要的孩子,媽媽不要她,下山到都市跟男人跑了之類的。
嚴厲的女乃女乃從不提起她早逝的父親和再嫁的母親,直到女乃女乃一病不起——
「戀築,是你爸爸沒福分,沒能看見你出生……你媽……是個苦命的女人,挺著一個肚子處理丈夫的後事,生完孩子又下山工作養活我這個老太婆……有個男人會疼她、愛她,我怎麼可能反對你別听那些村人胡說……」
這是第一次,女乃女乃主動提起她的母親,對她解釋村里流傳的謠言。
「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怎麼在夫家立足?別怨我,戀築,不是你媽不要你,是我……一切都是我這個老婆子,強把你留在身邊……十幾年來你媽一直想見你,是我不肯……別恨她……我不想破壞……你媽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
女乃女乃咽氣前,一對出色的中年男女出現在女乃女乃入住的醫院,她那不復記憶的母親跪在女乃女乃病榻前泣不成聲。
女乃女乃安祥的走了,戀築覺得這一切不是真的,是假的!是虛幻的!
她唯一的依靠,她的天……就這麼垮了,她能去哪里?她慌了,她失控的痛哭出聲,哭喊著要女乃女乃帶她一起走。
「小戀,媽媽在這里,媽媽在這里!」母親顫抖著,將失控的她緊緊擁住。「媽媽在這里,你不要這樣,讓女乃女乃安心的走……」
這是分別多年的母女兩人,第一次的相見,第一次的擁抱,因多年未見而產生的隔閡,在這一刻消失了。
母女兩人一同處理女乃女乃的後事,一場莊嚴簡單的法會後,戀築捧著女乃女乃的骨灰入塔安置,而母親則以媳婦的身分處理這些大小事。
那個男人……她的繼父,沒有因為她母親這麼做而動怒,反而在她們需要協助時適時伸出手。
她的媽媽,遇到了一個好人……
然後,她隨著他們離開了小村子,一同回去她的「新家」。
一路上她惶惶不安的神情,全落進繼父的眼底。
軒尚人投以慈愛的笑容道︰「小戀,我不奢求你喊我一聲爸爸,但是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她失焦的眼神有了焦聚,她真的能……依靠他們嗎?她無法回答,只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時之間要她接受新的家人、新的生活,她怎麼能……
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她所熟悉的山村所能見到的,包括他們現在坐的這輛轎車,皮沙發柔軟舒適,前座還有司機呢!
她覺得不真實……
後來車子開進一座雕花大門,映入眼簾的建築物和景象,真叫她嘆為觀止,她以為來到童話故事中的城堡,可她很明白,她不會是故事里的公主。
車子在屋子大門前停下,軒尚人連同妻子下了車,再親自將戀築牽出來。
「小戀,我們到了。」沈麗芬握著女兒瘦弱的肩膀,給予鼓勵的力量。
戀築傻傻的看著訓練有素的僕人排成兩列迎接他們的歸來,踩上大理石階梯時,她好怕會不小心踩壞了,她賠不起。
就在她瞪大了雙眼,想看清楚這屋子里的擺設時,一道矗立在客廳的昂藏身影,讓她止住了步伐。
「嶲司,你回來了?」軒尚人見到大兒子,熱絡地笑道。「這是你的小妹妹,她叫戀築,黃戀築。」
一身筆挺黑西裝的軒嶲司,頂著一頭狂狷的黑鬈發,一手插進褲袋里,下巴微揚,黑眸低垂,朝那三人看過去的神情沒有溫度。
戀築不禁瑟縮的倒退一步,因為她怕他散發出來的那股冷硬氣息,她怕這個…人……
察覺到女兒的不安加劇,沈麗芬這才驚覺她和丈夫決定將戀築接來軒家,是不是太過倉促了?
想和女兒相處、想補償女兒的念頭逼瘋了她,令她全然忘了——軒家當家做主的人不是她的藝術家丈夫軒尚人,而是軒尚人的長子軒嶲司。
她這個繼子,她從來沒有模清過他的心思。
「是我們過于莽撞,未先知會一聲,抱歉……不會影響到你的,你、你父親接受了巴黎大學的聘書,沒多久我們便會動身前往赴任——」
「無妨。」軒嶲司阻止了繼母的客套,他黑眸掃過那瑟瑟發抖的女孩一眼,沒將她的樣貌刻在心版上。「不差多個人吃飯。」
這個女孩之于他,就像多個下人一樣吧!
夫妻倆松了口氣,起碼軒嶲司未大發脾氣,要他們將人送走,表示他今天心情還不錯吧?
「叫淨司下來。」軒嶲司朝管家下令,姿態高傲得有如一國之君。
「是。」
不多久,跟著管家下樓的,是一名年約十歲,容貌清秀白淨的漂亮男孩。
「爸、媽,你們回來了。」小男生笑起來的模樣討喜,令人忍不住想親近他。「哥,找我有事?」但他的禮儀完美無缺,實在不像個十歲的孩子。
軒嶲司往戀築的方位隨意掃了一眼,「她是你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