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逃難似的離開,這令他不覺莞爾。何時見過冷靜的傅姵姵驚惶失措過?
「才剛吃完晚餐就睡?」他搖頭失笑。「不,太早了,晚點再去找你。」他吹著口哨收拾桌上的餐具,站在流理台前笨拙的洗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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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房門上了鎖。
柏竣剴手放在她房門門把上,頭靠著門失笑。「是在防我?」
餅去半個月以來,他謹守本份,住在西側的房間,不曾越雷池一步到東側來,就連水妍和諶來訪,他也不曾逾矩。
但是——
伸手探向褲袋,他掏出一串鑰匙,找出最大的那一把,插進鎖孔里轉動。
輕巧的卡一聲,門被打開了。
「真像個采花大盜……」他忍不住笑,為自己現在的舉動。
這串鑰匙是愛莉離開前給他的,就擺在他房間門口的餐盤里,上頭還有一張紙,告訴他姵姵房間的方位,以及酒窖在哪里。
輕輕推開房門,柔和的燈光流泄,他無聲地走進她房間。
房內是他熟悉的陳設,他們在台灣的臥房也是這種巴洛克風格,白底金邊,奢華有如公主的房間。
他在中間那張四柱大床,看見蜷成一團睡著的姵姵,她的手臂探出被單,她的習慣沒變,還是喜歡穿著絲緞材質的細肩帶睡衣,他總愛把她的肩帶撥開,貪看她美麗的鎖骨,在上頭留下細碎的吻……
她耳中塞著白色耳機,听歌听得睡著了。
但是眼角卻帶著淚,她哭了?哭著睡著?為什麼?
「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難過?」他忍不住伸指,抹去她眼角的淚水。「是我嗎?」
以為她會因為他的觸踫驚醒,但她沒有。
他驚詫地皺眉,眼一轉看見床頭櫃上的藥罐及水杯,拿起藥罐一看,從英文藥名得知是安眠藥。
她睡得不好?得吃安眠藥才能睡著?!
難以言喻的心痛令柏竣剴鼻酸。既然離開他會這麼痛苦,為什麼她還要跟他離婚呢?
連睡著眉頭都是緊皺的,睡得這麼熟了,手里還捏著i-Pod……
嫂嫂會听i-Pod听到睡著,有時候我還發現她會邊听邊哭,然後哭著睡著……
水妍回台灣前告訴他的話浮現,好奇心趨使他輕柔地扳開她手指,拿起那台i-Pod。
里頭只有一個檔案,一首叫「北極圈」的歌,不停的Repeat,連她睡著的現在仍在播放。
他拿起耳機塞進耳朵里,听見歌聲清亮的女歌手唱著傷感的情歌——
今天寂寞感覺忽然又出現
啊現過去夢中的畫面
哭泣因為不想偽裝悲傷那一面
當你頭也不回離開北極圈
有誰能為我撿起了傷痛
撒向了海中能重新再來過……
我不要求什麼我只想不被打擾
把愛留在街角就當你永遠不會看到
記憶化作極光出現那一秒
我開始微笑以後會努力過得很好
這首歌,就是她現在的心境嗎?
他沒看見她的愛,所以她一個人離開,不想被打擾?
拌詞還提到北極和極光,難道她大老遠跑去北極看極光,跟這首歌有關系?
Why?
怎麼突然想去看極光?
讓自己過得更好。
想起他剛來到瑞士時,他們去滑雪那夜她首次的酒後吐真言。
那時候的他不懂為什麼看極光會讓她過得更好,但現在他多少明白姵姵的想法。
他坐在床沿,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模她的手臂、臉,凝望她的睡顏許久許久,傾注所有感情的吻,落在她微涼的唇。
「我不會把你的心留在那麼冰冷的地方。」
第八章
「你找我喝酒?」姵姵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你肯?」
不能怪她一臉懷疑,自從策馬特滑雪之行因她胃痛而結束,他除了每天盯著她按時吃藥之外,連她吃什麼、喝什麼還得經過他同意。
辛辣的,不準。
刺激性的,不準。
咖啡因,也不準。
就連小酌都不被允許,他還因為她的關系勒令諶和水妍不準喝紅酒配起司,尤其是在她面前。
最讓她痛苦的是得三餐正常吃,不準她晚餐沒吃就上床睡覺,或者是早上起床只喝一杯牛女乃打發早餐,非逼她吃正餐才肯善罷甘休。
「我看你最近胃病沒再犯了,果然按時吃藥和飲食控制有用。」柏竣剴從酒窖里拎了兩瓶紅酒,從廚房里切了一些起司,來到客廳壁爐旁,邀她一同小酌。
當然,其實他最大的目的是要灌醉她!
「一個人喝酒太無聊,所以找你陪我喝——不過你只能喝兩杯。」先跟她約法三章,但是他灌她喝的絕對不會只有兩杯。
「這是我家的酒耶!」姵姵皺眉抱怨。「為什麼我喝多少還要經過你同意?!」嚴重抗議。
「不得上訴,等你有個健康的胃再來跟我討價還價。」
「暴君——」姵姵小聲咕噥著,可還是接過他遞過來的紅酒杯,滿足的小口喝著。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喝嘍?」他作勢要拿走她的酒杯。
「我要喝。」有總比沒有好吧?
兩人就坐在壁爐前的長毛地毯上,一口紅酒一口起司的聊起天來。
「你什麼時候開始有胃病的?」他笑著說,先來點無傷大雅的小問題松懈她的戒心,等她開始醉了,再開始問重點。
「三、四年了。」她偏頭想了想。「我精神容易緊張,工作又忙才飲食不正常,好在不是在台灣犯病。」她斂眉把最後一口酒喝光。「幾年前來瑞士看水妍的時候發病的,在這里我才能靜養,愛莉會照顧我。」再獻出空酒杯遞給他,示意再來一杯。
柏竣剴又浮現想把自己痛揍一頓的沖動。
「我太忽略你了。」她就在身邊,而他卻沒發現她的異狀?
而她還慶幸自己發病的時候是在瑞士,不是在他身邊……
「你跟水妍感情很好。」他模模鼻子,找話題聊。「我很意外,比起你那些有血緣關系的堂姊,你對水妍的好幾乎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
「那是因為水妍很可愛啊。」轉眼之間,她已經喝掉了一杯半的紅酒,小臉酡紅,醉態已現。
她快醉了。
柏竣剴微笑等待。
「我記得第一次看見水妍的時候,是在我的生日舞會上,她戴著牙套,一直被人恥笑丑,她有點自卑,不太跟人說話,但是她在你面前會笑得很開心、很活潑,那種無防備的笑,讓我好羨慕……我那時想,是什麼樣的家庭能教導出這麼天真的女孩子?你那時候是莫可奈何的看著她,臉上滿是寵溺……
「那是我對你們兄妹的第一印象,一對感情極好的兄妹,這在傅家很難能可貴的,我不只一次想,如果身邊有個像你這樣的人疼我、愛我,傅姵姵就不會是這麼可悲、討厭的人吧!」第二杯酒喝光了,她也醉了,眼神迷蒙,說出過去深理在心底的秘密。
柏竣剴怕她醉得不夠徹底,咬牙再給她半杯。
「哦?那時你就對我們有印象了?我以為你不會注意我們。」那至少是八年前的往事了,柏家只是個小建商而己,他們兄妹自然打不進上流社會的社交圈。
「怎麼可能?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才沒讓我在舞會上丟臉!」
有嗎?他怎麼不記得?
柏竣剴蹙眉細想,他不記得這段過去了。
「那天我MC來了。」她紅著臉,眼神迷蒙的望著遠方,記憶像是翻飛到過去。「我穿一件白色禮服,出場沒多久你就走到我身旁來,站在我身後,拖著我離開舞會,那時候我好生氣!覺得你是個登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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