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一楞。「哪一句?」
百媚表情一轉,學起童震穩重嚴肅的語氣道︰「我都安排好了,听我的準沒錯,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妳好。」
她最恨他每次都說這句話,變相的強迫她接受所有安排,那語氣彷佛她拒絕了就是不識相,不懂他的苦心!
「呃──」大哥從來沒有用這種口氣跟她說過話耶。小玉楞了一下。
就算是大哥對她有安排、要她去做,但會用別的方法,用拐的、用哄的,就是不會直接對她下命令。
之前為了要讓她正視和童浩日漸生情的事實,大哥就把她哄到日本去陪童浩。
「大哥他……他怎麼了?」小玉不禁問,那不是她熟悉的大哥啊!
「他沒有怎樣啊,他本來就是這種性格。」百媚咬牙切齒地,「天生的大男人!懊下十八層地獄的沙文主義者!裝模作樣的偽──君──子!」
百媚對童震的批評大聲得連拖車外的人都听見了,而這人,不巧就是童震。
他皺起了眉,打消敲門的念頭,轉身,離開。
第七章
說他大男人,他同意。
說他沙文主義,他亦不否認。
但說他是裝模作樣的偽君子,他是大大、大大的反對!
他童震做事向來坦蕩,問心無愧,就連百媚的事情也一樣,他將她留在紐約,是為了要保護她。
保護她不受媒體侵擾,讓她在正常的環境下長大,要是在台灣,她的一舉一動都會是媒體關注的焦點。
當演藝人士的子女,並不會比一般人幸福。
他想給她幸福,也一直努力去做,費盡苦心將她藏好,不希望演藝圈的黑暗面毀了他和她得來不易的感情。
他愛她,這是毋庸置疑的,不是突如其來的愛上她,而是一點一滴的,隨著她的成長慢慢加深。
看著她從青澀小女孩長成誘人少女,散發青春活力,他不願自己看顧的嬌艷玫瑰為他人所有,加上她又是在開放的美國高中求學,光是想到她可能跟個金發毛頭小子交往,就打翻了他的醋壇子。
尤其,她又愛穿得引人遐思,他不要她穿得一身招搖走出家門,于是他用了激烈的手段要她改過。
他演技精湛,二十五歲那年不顧經紀公司反對,接下一部懸疑驚悚片的反派角色,飾演連續奸殺少女的變態殺手。
不惜形象的演出讓他拿下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獎,那是他第一座小金人,演技備受肯定的他從那時起就是奧斯卡的常客。
那個角色他演活了,也把百媚嚇壞了,從此她乖巧听話,不敢違逆,任何事情只需要交代一次,她便乖乖听進耳里。
就連兩人的寒磣婚禮她也沒有怨言。
沒等她長大就結婚,他自己也始料未及,想全部擁有她的念頭那般強烈,在她十八歲那天,讓她徹徹底底成為他的人。
兩年來的婚姻他們聚少離多,雖是很想將她帶在身邊,想她時隨時都能看到她,但想到她還年輕,求學是必經之路,便按捺住相思之苦。
他承認他愛面子,情啊、愛啊那些,他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童震,換裝了。」女造型師打擾了童震的沉思,拿著下一場戲的戲服到他專屬拖車里,準備替他換裝。
童震定眼一看造型師遞給他的戲服,不禁一楞。
是一件手工極細的黑色絲質睡袍,以及,一卷膠帶。
他眼瞇了起來。「這是……」
「導演說下一場先拍床戲,正在清場。」造型師一點也不扭捏,態度自然。「你好了叫我,我進來幫你身體補妝。」為了在鏡頭上好看,連身體都要上妝。
床戲!她竟然沒有先告知他今天要拍床戲!
童震憤怒的臉孔扭曲,瞪著那件絲質睡袍,像要把那衣服瞪出兩個洞來!
導演要拍床戲都會給演員適應的時間,而不是像她這樣說來就來,一點也不尊重人。
童震被百媚的自作主張給氣瘋了,怒氣沖沖的換上睡袍,冷著臉讓造型師在他身上涂涂抹抹,完妝後穿著拖鞋走出拖車,走向片場中搭好的房間場景。
是他劇中的臥房,一張與他身上睡袍成一色的床,燈光打好了,攝影機架了四部,所有工作人員被趕到場外,只留下他,跟裹著紅色睡袍的她。
她黑色長發垂在若隱若現的香肩上,坐在床沿,睡袍在大腿處撩開,露出勻稱修長的美腿。
鮮艷的紅色,襯得她小麥色肌膚誘人,泛著健康光澤,盡避她現在衣衫不整,也不覺得煽情,只感覺到她散發無比的吸引力。
他就是受她的吸引,才會對她這麼在意。
「一個演員如果不能隨時準備好應付導演突如其來的要求而影響演出,那就不能稱之為『實力派』。」百媚挑睨了他一眼,在他發難前先把話說清楚。
她挑釁的言詞讓童震從迷惑中清醒,他剛才竟然被她的美貌迷住失神,他不禁低咒了聲,「該死!」
太久沒擁抱她,突然看見她這撩人的一面,令他欲火難捺。
假裝沒听見他的低咒,百媚咳了咳假裝自然,她也感受到兩人之間緊繃的張力,可她還是冒險的先拍這場床戲。
她和童震的水火不容是拍攝進度落後的主因,她沒有想到感情戲會這麼難拍,這部片沒有任何大場面,更沒有計算機特效,純粹考驗演員以及導演的功力。
她不得不承認,她導戲的實力不若父親,但最大的原因在童震身上。
所有的挫折都由他而起,她隱約感覺到,他根本就不信任她導的戲,他隱忍不說出來,但在與她對戲時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放不開,所以無論他怎麼演都不合她的意。
他這麼放不開,這部戲要怎麼轉彎?
她要賭一賭,以最需要「放開」的床戲來試一試他,若他真不行,那這部片就沒有拍下去的必要。
「有任何不滿你可以大聲說出來,我已經清場了,就算攝影機正在轉動你也別操心,剪接工作我親自操刀。」
「妳行?」童震不免懷疑她有這能耐。
「我透過教授的介紹在片場打過雜,也跟過一位剪接師學了近兩年的剪接──看來,你並沒有太注意我。」她譏誚地瞟了他一眼。
童震大大震撼!
她……去打工!而他竟然沒有發現?!
「老天……」她在他身處的電影圈工作,他竟然沒有發現她早就一腳踏進來。
見他大受打擊,百媚突然心情大好,報了一小口怨氣。
「你能演嗎?明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但是我卻在婚禮前夕來到你房里,衣衫不整的問你愛不愛我,你能表現內心掙扎的?」她指點他現在場景要表現的感情糾葛。
童震深吸口氣,躺到床上。「妳可以開始了。」
百媚整整衣襬,旋身走向門口,一轉過身來,臉上已不復見剛才那挑釁十足的面孔,她眼神幽幽,欲言又止地望著床上的男人。
彷佛凝望了一世紀這麼長,她鎖住身後的門,踩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他床沿坐下。
「官梓……」千紅臉上沒有笑容,不確定地喊著他的名。
闢梓漆黑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嗯?這麼晚了還不睡,在擔心明天的婚禮?」面無表情,冷靜得令人心驚。
「我想問你──」正因為婚禮在即,有個問題她必須搞清楚。「你究竟……愛我哪一點?」
「妳真的很擔心明天的婚禮,是不?」他微微一笑,拉起她的小手,兩人一同起身,攬著她的肩膀走向房門,笑道︰「別擔心,我都安排好了,我們的婚禮會很順利。」執起她的手,在上頭印下一吻。「好好睡,免得明天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