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莉,我第一次見妳穿和服,好美。」他邊笑邊打酒嗝,解開她方才好不容易才綁好的腰帶,把她放倒在大床上。
「不要說話,征行,不要再說了。」她阻止他的贊美,熱情的抱住他,以前所未有的熱情燃燒他。「愛我……」
她難得的低語呢喃成功的留下他,讓他的新婚之夜在她房里度過,而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則獨守空闔。
如果這是她留住他的唯一方式,那麼她會做,是的,那麼卑鄙的,一個人獨佔他,就算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也搶不回天間征行。
她見過那個女孩--長島陽子,一個可愛善良的女孩,但她無法喜歡一個分享她男人的女人,她好恨!
只不過出身比她好,憑什麼得到征行?
可今天這種局面是她造成的,如果她爭取,征行一定會娶她,就算不是什麼豪華婚禮,至少,她是幸福的。
現在她唯一能留住征行的方式,就是當一個人人唾棄的壞女人,迷住他,讓他無法去找那個女人,徹底破壞他的「家庭」。
第二天一早,她獨自一人在床上醒來,手往旁邊的位置一模,冷的。征行已經離開了啊。
說不出心頭的悵然,優莉以床單包覆住赤果的身軀,到浴室淋浴,梳洗完後,她招來經過房門口的女僕,協助她穿上繁復的和服。
「征行呢?」她忍不住問。
「少爺一早到公司去了。」女僕恭敬地回答。
優莉一愣。「到公司去了?」沒有去度蜜月嗎?新婚隔天就到公司,這……
「優莉小姐,要用早餐嗎?還是我幫您送到房間來?」
「不用了,帶我到餐室去。」她想了下,決定到餐室用餐。
她詢問了女僕的名字,知道她叫夏美,很年輕,今年才十九歲,她母親是天間夫人的伴婦,所以年紀輕輕就學會很多東西,就連幫人穿和服都很利落。
在夏美的帶領下,優莉緩緩走出房門,踩著木屐,她很不習慣的走著。
行經楓紅片片的院落,她意外听見爭執的聲音,定眼一看,其中一人竟是長島陽子。
于是,她要夏美先走,自行留在原地,找了個足以遮蔽身形的地點,偷听。
接著她發現,與陽子爭執的對象,是對她呵護有加的兄長--長島光。
再定神聆听他們爭執的內容,她才赫然發現,她十野優莉是他們兄妹爭執的導火線。
但她與他們的距離過遠,她听不清楚他們談了什麼,只看見長島光臉色一沉,一副心痛難當的模樣,然後調頭離去。
她好奇他們兄妹說了什麼,但她不想向陽子詢問。
「優莉,妳站在那里夠久了。」輕輕柔柔的嗓音傳到優莉耳中。「妳過來,我們聊聊。」
听了陽子說的話,優莉是一肚子火。
用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叫她過去,干麼?當她是什麼?
優莉很生氣,但不知為何,她就是無法抗拒陽子的意思,乖乖的走過去,但表情可是十足十的心不甘、情不願!
站在楓樹下,陽子抬起手,一片剛飄落的楓葉落到她掌心。
優莉看著她,不情願的承認,穿著和服的她,確實有那種主母架式,雖然只有十八歲,但她不笑的臉……就是會讓人折服。
她討厭自己對陽子也有那種感覺,明明她們是另一種形式的對手,而且未來會拚個妳死我活。
她不想認輸,所以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沉默在兩個女人之間流轉,誰都沒有先開口。
陽子把那五葉紅楓放進腰帶里,才緩緩道︰「妳不用把我當成死敵,優莉。」她的口吻有一絲淡淡的笑意。「妳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和征行,除了名義上的婚姻關系,沒有別的了。」
「妳……這話什麼意思?」優莉心中打了個突,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嘆口氣。「優莉,我很羨慕妳。」她欽羨的口吻讓優莉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
見她一臉茫然,陽子原本淡漠的小臉浮上一抹笑意。
「妳可有問過征行娶我的原因?」
「當然是因為大老爺中意妳這個門當戶對的媳婦!」優莉口氣不免沖了起來,而且還帶著怨懟。
她輕輕的笑出聲。「妳真的很幸運,優莉。」
優莉全然不解,為什麼她態度那麼差,長島陽子還笑得出來?
「妳有一個愛妳,而且不擇手段也要留妳在身邊的男人。」陽子嘆道。「如果妳願意去問征行,一定可以得到讓妳滿意的答案。」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優莉皺起眉頭。
「同為女人,我當然明白妳不開口的原因。」她微微一笑。「優莉,在答應嫁給征行之前,我與他有了協議,這協議包括,除非我們愛的人問了,才可以告知我和他結婚的內情,今天要是換成別的女人,一定早就問了,不過我想,依妳倔強的個性,到死的那一天,妳也不會去問征行,所以我就雞婆的告訴妳,我和征行的協議。」
不等優莉發出任何詢問的聲音,陽子就開口解答了。
「征行認定的妻子只有妳,就算天間家長輩不認同,他也只要妳一人,但妳對你們之間被反對的事卻完全不在意,于是他急了,他只要妳,也知道天間老爺要拆散你們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甚至不惜傷害妳來達成目的。
「優莉,征行娶我,是為了應付天間老爺,讓妳委屈在他身邊當個沒名分的情婦,是在保護妳,保護妳不被天間家殘忍的手段侵擾,妳的工作、名譽,還有貞潔。
「天間老爺對兒子娶進門的媳婦有諸多要求,卻對帶進家門的情婦沒有任何意見,多虧了天間家的傳統,才讓我們想出這一個辦法來,可卻也委屈妳了。」
「這、這算什麼?」優莉沒想到,他們的婚姻竟然另有內情。「就算我搬進天間家,當了天間征行的情婦,這又有什麼差別?」
「當然有差別。」陽子理所當然的回答。「優莉,只要妳為天間家生下繼承人,就算老爺再不喜歡妳,也會看在孫子的份上,承認妳是天間家的一分子,而征行只要在這時表示他只要妳,天間老爺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妳名分--不過除了這些之外,征行娶我還有另一個目的。」
她笑笑的看著呆愣的優莉。「因為妳從不吃醋,他想讓妳嘗嘗那種醋意翻騰的滋味,所以他下了這步險棋。」
听了半天,優莉才搞懂她在說什麼。
「所以,妳嫁給征行,只是為了幫我們?直到我懷了征行孩子的那一天為止?」
陽子笑道︰「妳總算搞懂了。」
「那妳呢?」優莉不懂。「為什麼妳會願意做這種犧牲?如果不愛征行,為什麼妳會嫁給他?」
優莉的疑問讓她一愣,原本掛著的淺淺微笑也在這一刻消失。
「我嫁給什麼人,都沒有任何差別了。」她淡淡地道。
聞言,優莉心一驚。
發生過什麼事,讓一個才十八歲的女孩說出這麼,這麼絕望的話來?
「礙于身分背景而不能在一起,這種痛,我已經領教過了。」陽子嘆道。「身為長島家的女兒,我沒有選擇自己丈夫的自由,我了解不能跟心愛的人廝守的痛,所以我答應征行,幫他多爭取一些時間,我想這樣,至少我和他之間,有一個人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我心里也會好過些,而且讓我有事可做,就不會再想著要去死了!」
她說得雲淡風輕,優莉卻是听得膽戰心驚。
「陽子……」這一刻,對她的怨、妒,全部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