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琳靠上去低語糾正。"不是金子山,是金礦山。"
練衣紅忙改口。"對下起,我說錯了,不是'金子山',是'金礦山'。"
金礦山?這會兒眾人的表情轉為驚訝。
練衣紅轉首示意金蓮把撿回來的金礦石分予大家瞧瞧,也把如何發現金礦山的經過述說一次。
堂內眾人仔細端詳過石頭後,不覺把驚奇的目光投向祁琳。負責守衛山寨的白虎堂堂主林岱昌立刻提議說︰"寨主,屬下認為應該立刻派人去把它圍佔起來。"
他落才落,白虎堂副堂主倪中雄和朱雀堂正副堂主同時附和道︰"對,我們應該立即采取行動。"
練衣紅沒有裁決,只是轉首看向夫婿。
祁琳不急不徐地說︰"不用急在這一時,礦山附近地勢險峻,最近更因大雨而山崩,晚上行動安全堪慮,等明早天亮再行動會比較好。"
吳宗叡把玩著手中的石頭,開口問道︰"我們把礦石挖出後就運下山去賣嗎?"
練衣紅轉首看向坐在左首的呂雲魁。"二叔覺得呢?"
呂雲魁一時間想不出該如何處理,不覺沉吟道︰"這個……"
練衣紅下意識轉個方向看著夫婿。"相公以為呢?"
祁琳瞥了呂雲魁一眼,又迅速睇一眼下首的眾堂主,略略提高音量。
"我認為絕不能把金礦石直接運下山販賣,因為這樣一來,任誰都猜得出我們在開采金礦,只要消息一傳開,極易惹來覬覦的禍端。"話落微頓。"我的看法是我們賣金子,做無本生意的賣金子,應該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吧。"
眾人聞言不由轉首相視。姑爺說得沒錯,土匪賣金子是天經地義的事,照一般的想法當然是劫奪而來,誰會想到是自己開采的呢。
青龍堂副堂主駱君霞站起問道︰"那我們是不是要下山去聘請煉金師傅?"
祁琳看著眾人說︰"我認為這樣做有消息外泄的風險,而且從明日起要嚴令山寨的所有人對外必守口如瓶,至于開采和提煉的方法我知道,就由我來教導大家。"
他的話讓眾人露出驚疑的神情,練衣紅更忍不住月兌口問︰
"相公,你真的會?"
祁琳含笑點頭。在工部的那兩年,有半年多的時間他就負責監督京師附近的一處金礦山的開采和冶煉,所以方法和過程他了若指掌。
練衣紅見他點頭,便信心十足地說︰"相公說沒問題,那就沒問題了。"
眾人聞言,不禁互換個眼神。將來黑風寨的最大危機,不是沒有"肥羊"可宰又自給不足,造成寨民們的生活問題,而是寨主被姑爺給拐跑了。
祁琳是何許人也,眾人心里想著什麼,他豈會猜不出來,但他也不急欲向他們提出任何保證,只要妻子信得過他,將來事實會證明一切。
這時,練衣紅想起了別的事,轉首問︰"我記得相公說過家里是做生意的,你覺得我們賣了金子後,該做什麼生意會比較好?"
祁琳當然早已胸有成竹,隨即答道︰"做生意的事不用急,應該先在附近覓良田買地,建立莊園,讓寨中部分居民移居。若礦藏夠豐富的話,就可開設銀樓,聘請略有名氣的師傅打造金飾販賣,這比直接賣金塊更有賺頭。
"也許將來也可經營鏢局,莊稼的收成可開設糧行,或釀酒開酒樓,或者是做做一本萬利,穩賺不賠的生意。"
最後一句話听得眾人眸光大亮,練衣紅更是跳到他面前,抓著他雙臂急急問道︰"有什麼生意是穩賺不賠,快告訴我呀相公。"
祁琳被妻子嚇了一跳,又見眾人眼中盡是深深的期待,也就不賣關子地說︰"賭莊呀,我以為以我們的實力,賭莊這門生意應該不難做才對。"
此話一出,廳堂頓時傳來一聲聲的低呼,眾人個個捶胸頓足。
"對呀,我怎麼都沒想到呢。"練衣紅亦輕呼出聲,接著綻開無比欣喜的笑容夸贊道︰"相公,你真是聰明。"
奇才!好一個心思縝密又雄才大略的奇才。呂雲魁在心里暗暗嘆服著。此時他感覺到這個文弱的佷婿所展現出來的是一種無形的王者氣度,一切以"固本"為優先,深明唯有安定才是繁榮的基石;再者,他所有的"生財計劃",都是山寨現有的人力和技能就能經營的生意。
祁琳只覺眾人的反應有趣極了,遂笑著說︰"娘子,我想應該沒我的事了,我就先回雙月樓了。"
"好。"練衣紅轉首喚來侍婢。"銀荷,送相公回去。"回頭又對夫婿叮嚀道︰"天色很晚了,走路小心點,別跌倒了。"
祁琳頷首微笑,起身便隨著銀荷從側門離開天和堂。
練衣紅目送他離開後,轉首看著呂雲魁。"二叔,您以為相公的計劃如何?"
呂雲魁回神,含笑點頭。"賢婿的計劃很好,二叔也很贊成。"
練衣紅露出開心又得意的笑容,接著便與務正副堂主討論往後的工作分配細節。
眾堂主們也一改往日的愁容相對,每個人都眉開眼笑地討論著,如何要求寨民們守密,訂定嚴厲的罰則,然後又興奮不已地討論起開設銀樓、酒樓、賭莊等等的事。
從大家興奮的笑語中,呂雲魁可預見山寨的未來是光明且快樂的,而累積了十多年的問題竟在佷婿的短短幾句話中就獲得了解決,可以想像將來的黑風寨不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土匪窩,而是他們的店家、莊園的大靠山,不以攔路打劫維生,而是以做買賣致富。
呂雲魁想到這里,頓覺雙肩輕松了不少。也許衣紅當寨主不是那麼的有才略,但有了一個天縱奇才的夫婿相助,黑風寨的未來是可期待的。
***
轉眼間已過了半個多月。
這晚,全寨扶老攜幼集結至煉熔爐的旁邊,熔爐的高溫讓人覺得燠熱,熊熊的烈火相當刺目,但千百雙眼楮全凝注在那一點上。
當第一塊成形的金塊從水中撈出來時,山寨居民們歡聲雷動,隨著第二塊、第三塊的金塊陸續撈出,眾人開始傳看,每個人的眼眸中都射出閃閃的光芒,那不是貪婪的眼神而是希望,因為這個意外的獲得,是大家另一個希望的開始。
呂雲魁偕同夫人秦宓娘站在高處,看著大家歡欣鼓舞的模樣,不覺心情也輕松了起來。
秦宓娘挽著丈夫的手臂,含笑說︰"誰會想到我們是與金山為鄰呢,若非賢婿的見多識廣,就算衣紅覺得那些石頭有異,恐怕也不知那就是寶。"
呂雲魁頷首笑道︰"說的也是。"
秦宓娘接著又說︰"不過賢婿也挺能干的,看似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卻很吃苦耐勞,這半個月來幾乎日夜不休地在礦山和煉熔爐兩頭跑。"
呂雲魁聞言,不免為祁琳感到心疼。因為大家對采礦和煉金都是大外行,他教導起來格外辛苦,也因此更發現了他的另一面,是個有體諒心、有耐心,卻又嚴格的人,凡事都要求仔細不容打馬虎眼,畢竟開礦和煉金都是十分危險的工作。
秦宓娘巡視一圈,只看見金蓮和銀荷在場,卻不見大功臣的身影,遂問︰"金蓮,你們小姐和姑爺呢?"
金蓮轉首正欲回答,銀荷卻搶先說︰"姑爺受了風寒有點發燒,小姐正在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