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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妻 第16頁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竹青……我想這樣喚你。」她笑得多美,溫溫柔柔的。「有些心中話想告訴你,就在此刻,就說這麼一次,你或者不愛听,但听過了,便把它忘懷吧,永遠也毋需記起……或許要我說出,我的心才可能獲得真正的靜然。」

「你別說……」他竟是怕,怕她的心底話教他無法承擔。眉淡蹙,他眼睫低垂著,柔音沙啞,「別說。」

心意已現,如何不說?!

「我說過,我不學你,無情水自流,我自知無力做到。可無情有無情的好,多情有多情的惱,我甘願受這多情結的果,不管是好是壞、是苦是甜,我是嘗到了,冷暖唯心知曉,不後悔的……」玉般透瑩的臉掛著兩行清淚,那唇仍是彎著美好的弧度。

「若我成了你的苦惱,竹青,我很抱歉,但過了今夜,我絕對會管好我自己,不再

侵擾你,也不再成為你的包袱,從今而後,我會專心一意學習,不讓你為了護我而受傷,我能保護自己。」

見他乍現迷惑,瑤光抿了抿唇續這︰「大哥告訴我,靈通護體守護的是元神,那日你教熱水燒淋,肯定極疼……我不再那般任性,也不再沖動,我、我會學著看顧自己,盡快讓你放下擔當。」

結束一段話,她咬唇偏開頭,知道他幽深的眼神梭巡著她每個細部的表情,卻听不到一句回應,然而,按著她上臂的掌力這麼緊,幾要掐疼了她。這樣……也好。

他與她便歸平靜,能漸行漸遠,然後再無交集。而她那些的自我多情,就埋在心中最最深處,只許自己知道。

這樣,沒什麼不好……

******************

「姊姊,你都好晚才來看我,豆子想同你說說話,等著等箸就睡著了。」

女子坐在窗邊木椅,膝上一只竹籃,全是些線料和繡針。「既然是睡了,怎還知道我來瞧你?」手邊縫綴未停,她頭抬也沒抬。

「我醒來,見衣服上的破洞補得漂漂亮亮,破鞋還補好、納新底,就知道是好姊姊來過啦。若不是姊姊,還能是誰?總不可能是黑頭吧!它別咬破我的褲子就謝天謝地了。」小豆子說得高興。

瑤光笑了出來,睨了他一眼,「快寫字,沒練好一百個字不準停。」

「唉唉,好,我知道。」持著毛筆寫下幾個字,他又是動頭又是動腳的。

听見他哀聲嘆氣,瑤光仍是縫補著,靜靜問︰「有話想說?」

「是呀是呀。」他乾脆放下筆,眨著眼楮。「好姊姊,豆子這話不說憋著難過。」

「那就說啊。」

「姊姊,你同竹青哥哥是怎麼了?」

「啊!」針沒捏準,直直刺入指尖,瑤光緊緊按住那滴血,如同緊緊壓抑住一份多情而得的苦楚。她將它理在深處,不想誰再來撩撥。

「哇!我、我找藥替你抹。」他急匆匆跳下椅子。

「豆子,不用找,這小傷沒事的。」她垂著頭重拾針線,淡然道︰「你快練字,別想偷懶打混。」

「瞧啦,才提名字而已,姊姊就這反應了,若說你們兩個大人沒怎樣,那真有鬼了。」是有,他面前就坐著一只。「你們倆真奇怪,一個來,另一個就不來,若不小心遇上了!就各坐一角,半句也不吭……你們吵架啦?」

真吵得起來豈不更好。她暗自苦笑。

「我與你竹青哥哥是大人了,孤男寡女常處一室總是不妥。」

「有什麼不妥的?!姊姊未嫁,竹青哥哥未婚,你們兩個配成一對兒剛好。」

「豆子。」瑤光將衣衫放下,口氣轉硬,「你再說這些渾話,我、我不理你了。」

小豆子吐吐舌頭,懾嚅著︰「好啦,不說就不說,我問竹青哥哥去。」

「你說什麼?」

「沒有。我、我練字。」精靈的眼滾動,趕忙拾起筆,正襟危坐地練起書法。

屋內一燈如豆,恢復了靜謐安詳,可瑤光內心已讓男孩的話攪亂。

夜深,小豆子睡了,她在院落內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每夜每夜的月娘,總有不同的風貌,看著人間的聚散離合,在百年的生前,也曾灑落她滿身銀光;在飄游的漫漫歲月,溫暖著一個孤單心房。

而將來……瑤光對明月一笑,明日亦如今朝,時光之於她,並無意義。

「黑頭,你怎麼不找個伴兒,生幾只小黑頭?」她轉過臉,對那只趴臥著、睡眼半眯的老狗笑問。

「嗚嗚——」好似嗤了一聲,眼皮掀也沒掀。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瞧,桂花家那只白團兒對你挺意愛的。」

「嗚嗚嗚……汪!」它晃著頭,頰邊垂肉亂甩。

瑤光輕笑,正欲安撫,忽見老狗頂毛豎直,眯著利眼,對住小院外齜牙咧嘴。

同時,昏暗中出來了一個身影。

瑤光盈盈地立起身子,待瞧清來人,心頭稍稍一沉。

她知道自己在期盼什麼,這美好的月夜若能相伴,即便不交一語,也是萬分滿足。

只可惜,來的不是他。

「周公子。」瑤光朝來者僵硬地點點頭。自那日他無意間取下她的串鈴兒,又在她面前心疾並發,瑤光總無意間在水岸與他相遇,特別是在靜夜深沉後。瑤光只知道他姓周,名字他似乎說過,可是她沒費心記住。因為家人將他護得太緊,僅能趁夜偷溜出來透氣散心。

「我想見你。在河岸沒遇著你,信步走來,在院外听見你的聲音。」他逕自步進院落,腳步在見到黑頭敵視的姿態時稍頓了頓。「你養的狗?」呵,對她是愈來愈興味了,極少陰體能與犬類融合相處,但這只老狗很是護她。

「沒、不、不是,黑頭是豆子的。」瑤光教他的話嚇了一跳。

他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瞧他一臉自若,瑤光雖假裝不在意,但所有的感覺極不自在。想要離去,又找不出好藉口。

害羞又可愛的姑娘呵。

他冷冷暗笑,面容白得異常,絲毫不將發怒的黑頭放在眼里,緩聲道︰「幾夜沒見你,我真想你,茶不思飯不想,病是愈養愈重,心心念念都為你,就希望你能出現在我身邊,以解苦楚。」

聞言,瑤光一顫,容色陡地沉下,如罩寒霜。

「周公子請自重。你……你不該說、說這樣的話。」

「喔?說怎麼樣的話?」他單眉挑起,偏淡的眼瞳流轉冷光,半身隱在黑暗中。「你告訴我,是哪一句話惹你生氣了,我不說便是。」

「你——」瑤光覺得自己受了輕薄,卻窮於應付。陶家村向來民風樸實,她流連在這水岸長久歲月,還沒見過哪家青年敢如此調戲姑娘家。

黑頭的反應好怪異,渾身肌肉都繃緊了,喉間發出低低咆聲。

瑤光心思轉著,不禁憶起魑魅魍魎擅自前來拘提大聲嫂魂魄的那夜,黑頭也是現在這模樣,一副想將來者撕吞入月復的撲咬架式。

二話不說,她捉緊裙子舉步便走,上臂卻教他拽在掌中,拖了回來。

「你想干嘛?!放開——」除了臉白得可怖外,他哪里像個生重病的人。瑤光生氣地瞪著他的眼,一陣麻冷由腳底竄起,漫到頭皮,天啊!這情況真的詭異至極,她原就是一團寒冰,竟還會感到戰栗的冷意。

黑頭叫了一聲撲將過來,爪子尚未觸及他的身體,便讓一股突來的陰風掃至牆角,嘴中溢出血絲,動也不動了。

「黑頭!」瑤光拍打著他,「你到底是誰?放開我啦!」

他低低笑,蒼白中有一股駭人的陰森,臉龐對著她逼近。

「你又是誰?呵呵,小小的孤魂鬼魅。你的路走岔了,到我身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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