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去做啥?你輕功還沒個火候呢!一下就教人察覺了。」他伸了個懶腰又道︰「燦爺老江湖啦!準沒事。」
眠風潑來一盆冷水。「這可難說,上回燦爺不就著了金鞭霞袖的道!」
「呵呵,這個嘛——呵呵……」張胡子笑著,兀自策馬前進,他沒做回答,卻唱起了歌來︰「姑娘回眸對我笑喂.那個眼楮黑溜溜喂——」
另一邊,容燦跟隨兩人蹤影,始終維持小段距離,在楓林中左彎右拐地奔馳,約莫一炷香的時問,眼前是一處楓紅環繞的小湖畔,兩名漢子終於停下步伐,容燦提氣躍上枝頭,茂盛的紅葉形成最佳的藏身處。
「師哥,好貨色,難得一見的好貨色啊!」略微矮壯的漢子小心翼翼卸下肩上的黑布袋,語氣急促興奮。
被稱為師哥的漢子亦將黑布袋放下,猴急地解開袋口繩索,望著劫來的「東西」兩人氣息陡地渾濁。
黑布袋褪至女子腰際,部分視線教兩人擋住,容燦僅看見高聳的胸脯和細小腰肢,青衣紋繡,是個身段窈窕的苗族姑娘。
「咱哥兒倆嘗遍大江南北的女敕花兒,與此姝相較,那是雲泥之差。你劫來的那個也不錯,可惜年紀小,該長的地方還沒長齊。」那瘦高漢子笑聲婬穢,與師弟相顧,兩人又了然大笑。
「師哥,咱們賣了小的,那小羊兒瓜子臉、骨架勻稱,肯定能賣個好價錢,至於大的嘛,嘿嘿……就留在咱倆身邊吧!」
瘦高漢子呼吸濃重,盯著女子,快手快腳地解著自個兒腰綁。見師哥如此,那矮壯漢子也動作了起來,喉間發出荷荷喘聲,一張臉漲得紫紅。
采花婬賊。容燦冷冷揚唇,此事既已遇上,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師哥,是迷藥下多了嗎?怎麼……頭也暈了起來?」
那瘦高漢子扯開女子襟口,動作一滯,「是她……身上香得怪異,燻得我……我頭暈……」
「何止頭暈?!要你們人頭落地!」
見兩人欲對女子施暴,容燦手攀兩片楓葉,要以暗器手法打去,在此當口,突來的斥喝聲破空清響,雙刃劃開黑布袋,那小泵娘一躍而起,身手無比俐落,一招翔空展翅,雙刀對準兩人頸部砍將下來。
這下兔起鶻落,饒是反應奇速,兩人手臂仍教刀鋒劃過,拖出長長血痕。
「阿姊,起來!別玩啦!」小泵娘雙刃護胸,踢了踢海棠春睡的女子。
情勢轉變,容燦與那對師兄弟同樣愕然,他們是又驚又怒,容燦則是訝異之中還存三分興味,扣住楓葉的手悄悄放下,嘴角勾動,有了看戲的心情。
女子緩緩側坐起身,她未纏束頭,將豐厚的發梳成苗族姑娘常扎的獨角,幾綹烏絲垂在細致的頸窩,她抬起手輕柔撥開,翹長的眼睫輕靈揚動,真個顧盼間風情萬種,舉手投足慵懶而嫵媚,瞧得那負傷的兩人神魂授與,不知身所何處。
「你還賴著做什麼?快幫忙收拾這兩只婬蟲,我肚子好餓啊——」小泵娘尾音拖長,柳眉哀怨地皺著。
「你肚餓啊?唉,怎不早說?姆媽給咱們的玉米我放在篷船里,剛才該讓你墊墊肚子的。」她嘆了一聲,溫溫柔柔,「我只想試試新的迷香好不好用嘛。」
「事實證明他們沒倒,試驗失敗,還是用刀解決好。」望向姊姊,小泵娘本要繼續說些什麼,誰知竟殺豬似地尖聲大叫,震得那兩人倒退一大步。
「怎麼著?」女子優雅地站起身來。
「阿姊!身子讓人看光了啦!」
聞言,女子低頭檢視自已,知道阿妹說得夸張了,她哪里教人看光?也不過是柔膩的頸項、溫潤的香肩,和欲露不露的胸前溝壑。
抬起螓首,她嫣然一笑,「無妨,待會戳瞎他倆的招子便是。」
矮壯漢子听了這話,怒氣沖沖地喝道︰「兩個娃兒不知死活,敢戲耍本大爺,憑這一點薰香就想迷昏『隴山雙梟』,也太不自量力了。」一開始還能氣貫丹田,才說上幾句話,聲音卻愈來愈小,氣息愈來愈薄,「咱們『隴山雙梟』可說是使迷魂香的老祖……烏梟和赤梟行遍大江南北,看上的妞……沒一個逃得過,你們兩個是……這個、這個關公面前耍……大刀……自尋死路……」
「咚、咚」接連兩聲,師弟往後倒下,師哥往前趴下,新的迷香仍是有用,可惜發揮的時間晚了些。
「哼!臭家伙!」小泵娘踹了師弟赤梟一腳,取出繩索將他捆成大肉粽,邊綁繩結邊問︰「阿姊,那個叫關公的很厲害嗎?也是使刀的嗎?」
「嗯……」沐灩生玩弄著銀環耳飾,偏著頭沉吟了一會兒。「江湖上沒听過這號人物哩,我也不知他是不是使刀。」
「會不會與這兩只臭蟲同夥?」綁好一個人肉粽子,沐瀾思雙手拍了拍,頗欣賞自己的杰作,取出另一條繩索,準備制作第二個粽子。
鈴般的笑音響起,沐灩生不在意地道︰「若是『隴山雙梟』的夥伴,功夫也厲害不到哪兒去。」
「哼!一刀殺了他們師兄弟太便宜啦!除了咱們族人,其他部族的姑娘也都教他們欺負了,今日教咱們逮住,我要一天拔掉他們一根指甲、割一塊肉,慢慢地折磨,替許多人出這口惡氣。」她率性地揚高下顎,豪氣萬千,「那個關公要是敢來救他們,我就雙刀會大刀,斗他一斗!」
這番對話听得樹上的人差些跌落。容燦搖搖頭,不由得苦笑。忽地,他目中銳光閃耀,已覺有異,指間的楓葉疾勁彈出——
「阿妹!」相同時刻,沐灩生瞄見妹妹背後的銀光,那烏梟功力高過師弟,竟未全然昏迷,假裝喪失意識再伺機而動,沐瀾思蹲在他身旁欲將他緊縛,卻顧著言語,這下變故陡生,匕首已指至她背心,相救恐遲。
紅色火點迅雷不及掩耳而來,烏梟痛喊,匕首月兌離掌握,跟著一道金色光芒直撲他的面門,不及瞧清,雙目陷入黑暗,淒厲的叫聲響徹雲霄。沐瀾思一個回身,雙風貫耳將他擊昏。
所有事僅在眨眼間發生,待狀態平息,才見烏梟雙眼讓金鞭劃過,溢出兩道鮮血,而腕上所中的暗器,那葉紅楓竟能勁透肌鼻,三分之二嵌入其中。
「樹上有人。」沐瀾思雙刀又抽將出來,全神戒備。
沐灩生手握金鞭,螓首輕抬,見那男子由紅楓樹上飄然躍下,一襲淡青長衫,黑發隨意成束,他負手而立停在她的前方,面容更形清峻,眼眉之間深邃依然。
瞧見男子熟悉的嘲諷神情,一枚笑花愉悅地在沐灩生唇邊綻放。
「你病好啦。」她目若橫波,柔光百轉。
說不受眩引,那是騙人的。離她僅一臂之遙,似已聞到那蜂蜜般的肌膚散出的甜味,眼前女子任由春光輕露,美好的頸項、美好的肩胛,視線不自禁朝下游移,瞥見兩團渾圓形成的美好溝壑。
「還沒死透。」容燦靜吐一句,暗自調息,不敢多聞她身上特有的獨香。
理智與,他選擇前者。
「阿姊,他是誰?」沐瀾思仍存敵意,所有的疑惑在望見胞姊嬌顏上的笑靨和透著紅潤的耳垂後,全數化解。她點點頭,了然地道︰「喔原來是他。」接著精靈的大眼開始對容燦上上下下徹底做評估。
「你怎麼來這兒了?」沐灩生輕放朱唇,獨有的柔膩語調,「你的大船泊了兩日,可是你一直沒在上頭,我以為見不著你了。」
她與瀾思扮做捕魚人家的姑娘,設下陷阱為捉「隴山雙梟」,而這兩日,容燦忙於漕幫分舵的庶務,今日才由城中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