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瑤還喋喋不休的喳呼著,珍珠听得不十分清楚,過了好一會兒,她將浴巾在胸前扎緊準備出去,才驚覺浴室外靜悄悄的,竟然捕捉不到任何聲浪。「咦,你怎麼不說話了?」珍珠用毛巾擦著剛洗過的長發,打開了浴室門。回應她的是一室的沉寂。她抬起頭撥開散在臉上的濕發,正巧對上一對冷漠的眼。「蕭瑤沒和我說話,她什麼也沒講。」珍珠幾乎是立刻反應,可是話一說完,她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擺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聶濤仍舊沉默著,他雙腿交疊,坐在方才蕭瑤的位子上,嘴角和眉間帶有疲倦的顏色,黑發過肩,胡髭明顯可見。他漫不經心的轉動著手中酒杯,頹廢不羈中,盡露惡華氣息。
他看起來同上回一樣狂暴危險。珍珠想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向前去拿床上那套休閑服,腳步反而不由自主的往里邊縮,就這樣躊躇著。「出來。」他說話一向慣用命令語氣……「我是要出去啊。」珍珠不安的解釋,兩眼直盯著床上那套衣服。「我……我要穿衣服,你能不能出去一下?你這樣隨便進來別人房里,很不禮貌。」「這是我的房間。」聶濤揉了揉眉心。或許是喝了酒的關系,橫在眉間的那道疤顯得格外殷紅。珍珠一時無語,仔細打量了四方,除了大床、小型沙發組外,四壁空無一物、冷冷清清,沒一絲人氣,如同他的人一樣,單調中帶著陰冷。「我換了衣服就走。」鼓足了勇氣,珍珠旋風似的沖向衣服,抱著它又往浴室里躲,將自己反鎖在里面。看了看那一大片毛玻璃,她咬咬牙,關掉浴室內的燈。她才不要讓他看見映在毛玻璃上的影子,那多丟臉啊!像表演月兌衣秀似的。可是…不知他進來多久了?
罷才多少都瞧見了吧!珍珠煩躁地跺腳,心底又羞又氣。沒了燈光,周遭黑壓壓的,好在毛玻璃還能透點光線進來。她模索著將手上的衣服放在置物架上。穿上了上衣和底褲,她手中抓著休閑褲,抬起一腳才要套進去,就踩到那塊不知何時掉落地板的香皂,等她察覺時,已經來不及縮回腳。驚呼和滑倒在同一時間上演,「咚」的一聲,她的後腦勺狼狠地撞上地面,瞬時間,一堆星星全涌進她的腦袋瓜里,耳旁響起嗡嗡的聲響。疼呵——珍珠吸氣,眼淚在眼眶里轉呀轉的。還來不及出口咒罵,浴室門便被扯了開來。說是「扯」一點也不夸張,她明明記得門是鎖死的,但門把僅「卡」的一響,就被他扭扯壞了,那個鎖根本發揮不了任何作用。聶濤手握著已松落的把手,慵懶的立在門邊,望著仰跌在地板上的珍珠,挑高一邊濃眉,饒富興味的看著她。「我跌倒了。」珍珠撐著地板坐直身子,音調里帶著哭腔。「我知道。」他打開燈,目光看著那塊肇事的香皂,接著,又移回珍珠掛著淚珠的臉蛋。「好痛呵!」她揉著後腦,浸在淚霧里的眼珠清清亮亮,小嘴一扁,又想掉淚。四周還散著淡淡的霧氣,珍珠用衣袖抹掉兩行淚,發現手里仍抓著休閑褲,而兩條修長勻稱的腿,正赤果果地呈現在他面前。她驚呼一聲,雙腿馬上弓了起來,兩手將腿緊緊抱住,慌張的靠牆而坐。從小,她就不愛讓人瞧她的腿。不知為何,每每沐浴餅後,她的雙腿總會泛紅,熱氣從腳趾覆上,一路至小腿肚,再延伸到大腿,紅潮久久不褪。每回見到自己一雙朱嫣膚色的腿,她的臉也跟著泛紅;她試了不少方法來防止仍是枉然,只要腿一浸著熱水,立刻起變化。
如果他是君子,便不應該拿那種眼光瞧她,可惜聶濤從不認為自己是君子。珍珠不明白閃過他眼底的危險動機,只知道熄了苗綠火似乎要活了起來,他整個人如同惡狼,虎視眈眈的鎖定她。「你拜托別這樣看人行不行?」珍珠囁嚅的吐出字句。她縱然單純,本能的危機意識仍是有的。結果這惡男假裝沒听見,不退反進,伸手一把拉起她。珍珠又想掙扎,又想遮掩,弄得自己狼狽不堪,無力作出有效的防備,身子已被拉起,順勢摔進他的懷里。珍珠抬起膝蓋想來一招女子防身術,突襲男子要害,但還未動作,他已快她一步,雙腿迅雷不及掩耳地撐開她的雙膝,俐落地將她的身子定在毛玻璃上。
論擊劍,她或者還能支持一會兒,但近身肉搏,她完完全全沒有招架能力。唉,她不該認為他會同情她的,畢竟鬼是不會有同情心的。她的身子被他騰空抱起,背靠著濕冷的玻璃,身前則是一堵結實的肉牆。他的薄襯衫也沾了些濕意,如第二層皮膚覆在胸前,隨著呼吸起伏。他絕對是故意的,仗著體型與氣力的優勢,就是要欺侮她。原先抱她的手緩緩移下,玩弄著小褲的邊緣,另一手則順著她腰部的曲線,來來回回漫移…「放開我……」這個天下第一大色鬼!珍珠不斷扭身掙扎,雙手捶打著他的背,「放開我!放我下來啦!」「會的,小姐。」聶濤的臉俯低,離她只有數公分,然後,他攫住她的嘴,恣意狂放的掠奪她的清香芳澤。珍珠只能發出模糊的單音,散入她鼻腔的男性氣息,夾帶著濃郁嗆人的烈酒香,她的頭,又開始發暈不靈光了。他初生的胡髭輕刮著她女敕中帶紅的頰,微微刺痛中,勾起她心底極度陌生的情緒。在她的情愛觀念里,她可以容許別人大搞男女關系,但不允許自己也沉入只追求感官滿足的欲海,可是這個如魔的男子不斷不斷的招惹她,她真的害怕自己胸口那股莫名的騷動。這是不對的,不對的……她不住地搖頭,閃躲他搜索的唇,卻怎麼也無法擺月兌。
兩個人的身體以曖昧的姿態交纏在一起,他腰帶上的金屬扣環冰冷的貼住她的肚臍,似蛇的雙手,蜿蜒地模索她身子的凹凸。「滾——」她話沒講完整,就被他的舌堵了回來。讓他奪了初吻已夠悲慘,難道還要繼續承受他擅自的攻城掠地?她要抗拒。卻又拿他無可奈何……再也不強忍了,珍珠的淚水順著臉頰不停的滑落,連帶沾了他一臉濕。終于,他放開了她,眼底閃著偷悅,惡意的、該死的愉悅。這等神態,讓珍珠想起小時候布袋戲里的「黑白郎君」,將自己的快樂建築于別人的痛苦上。眼前的男子便是如此,他在她受驚無措的處境里,尋找變相的滿足。
聶濤將珍珠攔腰一抱走出浴室。她手中的休閑褲早落在地上。珍珠不想再掙扎了,任著他把自己安置在床上,眼淚仍流個沒停。見他的目光在她的腿上游移,她紅了紅臉,拉過羽被覆住果程的部位,硬咽的指控,「你欺負人。」「我欺負你。」他伸出手,指關節輕柔的摩娑她粉紅的臉頰,手上沾了她的淚。他明明臉上一片漠然,舉動卻又矛盾的溫柔……珍珠哼了一聲,側頭避開他的手指,做為無言而消極的抗議。「別再隨便……隨便強吻我,我會咬人的。」她戒備的望著他。他的眉粗獷且濃密,加上那道疤,乍見之下,如同一字眉型。「我們之間,有帳要算。」看她露出狐疑的表情,他伸手拍了拍自己剛峻的臉頰,「你讓我在手下面前顏面盡失,你不會忘了吧?」敢情他是為了吃耳光的事記仇,才這般折辱她。但若不是他捉錯人,一開始就毛手毛腳的,她也不會自衛的出手,所以歸結原因,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誰叫你亂來!況且你還回賞了我一巴掌,你力道好大,一掌能抵好幾掌用,我沒同你算帳,你倒先提起。」珍珠臉上猶掛著淚,神情卻漸漸轉為氣憤,「我要回家,你放我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