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玉臂滑過男子寬肩,滑進衣襟內,紅唇在他耳畔吹氣。
「你急著要找心上人,找不到,很慌吧?我有你要的,你有我要的,我先請那姑娘上船作客,要你服下軟筋散後才肯領你過來,你眉峰不生波,張嘴便把藥全吞了,呵呵呵,所以我才說極好極好。」略頓,她的手更囂張,開始解男子腰綁。「余皂秋啊余皂秋……你應該知道,五毒教的軟筋散不比一般,藥效一起,足讓高手暫時散功,而我讓你服下的那一帖還添了某種藥性啊……」腰綁松解,她的手如蛇般纏著他的身軀,平貼撫模。
簡直……傻眼!
花詠夜張口欲叫,不知是否嗅了過多、過久的異香,她喉中緊澀,幾次都發不出聲音,即便發出,亦微弱得穿不過厚重牆面。
洞眼外的景象,薩渺渺說的事,讓她情緒一層層交疊,腦中紛亂。
她伏在地上喘息,微霧的雙眸一直要看清男人那張臉。
余皂秋沒有絲毫動作,或許已無力掙扎。
他衣衫被扯開了,褲頭已松,露出精實有力的深蜜色胸膛。
薩渺渺膩著那具男身,見他不動如山,頗不甘心,忽而從他身後晃到身前,膩進他懷里,坐在他的盤腿上。
「你心里喜歡誰,我也不管,你要想帶走那姑娘,要她完好無缺,就留下來多陪我幾天。余皂秋,要是能夠,咱可真想把你帶回苗疆養著,只是你武功奇高,我怕圈不住你,勢必得挑斷你手筋、腳筋,這麼想想,心又不舍,你這塊習武美才,資質奇高,我舍不得毀……」低笑。「再有,就是因為你這麼強,比你爹還招眼,跟你過招好痛快啊,才令我好生垂涎,想跟你共修個幾天……」
他淡垂的面龐遭撫弄,漂亮薄唇落進女子口中,被吸吮著。
花詠夜雙眸更霧了,不是傷心,而是極端憤怒!
他何必來?何必啊?
這麼傻、這麼呆,要他服藥他就服!人家欲凌辱他,他難道不知嗎?軟筋散……軟筋散……還是出于五毒教之物……一听便知不妙,他還吃?至于另外添加的某種藥,九成九跟合歡散月兌不了干系,她用腳趾頭想也猜得出。
這算什麼共修?
使強逼迫算什麼英雌好女?!
這到底算什麼啊!
原來五毒教英明神武的女教主到底及不上「飛霞樓」眾女,她們要的是男人們甘心情願匍匐于腳邊,踢都踢不走,即便踢飛了,還是乖乖爬回來痴纏,而薩渺渺這種強取手段,太不入流!太不入流!
眼淚流不停,她沒想哭,但覷見洞眼外的事,自然氣到哭。
心揪成一團,她拼命拉住意識,奮力想弄出一些聲響,讓他曉得她安好。
她想起,以往跟樓中姊妹躲進密室「見習」男女之術時,密室通常內外都設有機栝,進得來便出得去,那麼,這個小密室里定也設有機栝,她可以找出來,她要出去,她……她不要余皂秋委屈自己受那種罪,如果他樂意也就算了,好比他那日目中閃耀、雙頰泛蜜光地跟著「天罡門」的喬家小姐去,她知道那時他很開懷、很樂意,但這次不是,而那時的心痛與此時的心痛,滋味又全然不同。
她真的希望他快活,是真的,這樣,她的心痛難受也才值得。
身體沉重得難以驅使,淚要流,只好由著它流。
她將心志和慢慢凝聚的力氣專注在指尖,下功夫,好不容易終于能動,她試過一次又一次,從指尖擴及到整只手,然後前臂、上臂、肩頭……淚還在流,一直流。
洞眼外響起女子動欲的嬌吟,那雙玉手正玩著男人,花詠夜不看、不听、不想,只是很奮力很奮力、一點一滴地奪回掌控身體的權利。
身軀極熱,熱中帶酸軟,滲進骨血、髒腑……余皂秋輕閉雙目,徐徐拉長呼吸,守著每一口吐納。
他很靜。
體內雖大縱不靜,但他心志很靜。
守著氣,以南浦一派的心法呼吸,讓氣循流,走遍全身奇經八脈,與體內那股大縱相抗衡……漸漸、緩緩,神與氣相合,意與念同心,他五感大開,察覺到他一上船就試圖追蹤的那抹女子輕息,只是她氣息很弱,斷斷續續,極可能被下藥,或者中毒……是中毒嗎?是嗎?!他無法從那縷氣息中分辨出來!陡地,他胸臆動蕩,氣微不穩,那股大縱趁勢又起,他的感覺浮出表面,意識到一雙手以他陌生的方式踫觸他,鼻中盡是那股味!
背脊驟顫,肚月復如沉沉挨上一拳,他幾要嘔出!
不能想!
不能妄動!還不能!
記住呼吸,抓住那起伏、吐納、鼓捺之法。
他再度沉穩。
靜……極靜……心志沉入完全靜黑,他被溫暖的水包裹住,仿佛回到孕育之狀,那是他以前打坐時從未到達的境界。
突然間,他神魂破繭而出,急速飛掠,雙目未睜,眼前卻一片清明……他看見那只大鴉,肥滾滾的身軀,長且硬的喙,奇異的眼珠,它振翅飛起,他隨它一飛沖天,它停在天台欄桿上理著毛,他隨大鴉躍落天台,看到蜷臥在地的小泵娘。
他一直沒告訴她,那年,在小小天台上第一次瞧見她,她縮腿蜷伏、小手擱在潔顎下安眠的模樣,讓他想起甫出生的貓仔,軟綿綿,溫馴可愛,他盯著她看,手指發癢,極想模模她的發絲、踫踫她的白頰。
……後來,她用力握住他的手,他驚愕到幾近駭然,不曉得原來靜靜的心也會掀起大浪,只因她的一握,隨意卻有力的一握,她細女敕小手握住他的大手,那力勁直撲他的胸房。
胸房一鼓,倏然呼出,千萬紅塵萬千風,他神魂再飛,在這個境界,他似一抹歸魂,去向何方,全隨意念。
……他抓著釣竿和兩條魚,看到她佇立在破敗民家前,月光瓖著身,她的背影朦朧縴瘦,有著淡淡孤寂……然後她旋身過來,那張秀麗臉容忽而綻笑,那一笑,把所有孤寂之味盡數驅走,只因她瞧見他了。
她看著他,笑得清爽開懷。
他也一直沒對她說,在那個月光迷離的夜里,見她出現在那里,他左胸驟跳,跳得胸骨發痛,血液熱燙,熱氣往眼眶沖,因為來到那處民家,他也盼著見她,她不在,他難受得想哭,她真在眼前,他又激切得快要落淚……
圓圓眸。圓圓腮。
她的眼楮笑時彎彎的,狠瞪時總教他心頭猛跳。
……她瞠圓眸子狠瞪,瞪得他又想哭了,但他不能放手,他不能放下她二姊,那是師哥的救命藥,他在心里許了諾,得顧著師哥。
所以,夜兒,你打我吧,愛怎麼打就怎麼打,打我出氣,就是別哭……
……她沮喪地滑坐在地,不再追打他,他的不安一波接連一波,兜頭罩落。
他走近她,擁她入懷,她叫嚷著要他放開,那……那是不可能的!
怎麼放?要怎麼放啊?!
他要放得開,就不會在她說要暫時別見面之後,還一直跟在她身後,一路跟出柳莊,目送她上船離開,而後,又躲回自己房中,縮在棉被窩里,待清醒時,滿臉都是淚……如果她知道他這麼愛哭,會不會笑話他?
神魂又是疾馳,周遭光點明明滅滅,他尋找落點,然後看到兒時曾住下的那間房,有著娘親記憶的那個小小所在。
……她與他並肩坐在榻上,臉紅紅,興奮的眸子發亮,搶著他手里的小衣衫,見一件搶一件,像似那有多寶貝,她開心得要命,還想要他的小褲子,直嚷著怎麼這麼可愛……他才想問,她怎會這麼可愛?可愛到讓他想與她這麼窩著,窩一輩子,就她而已,不會再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