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游家下一代主事有沒有譜,干你屁事!
看啥看?我娘子生得溫美柔潤,只有本大爺能看,再盯著她直瞧,別怪大爺我戳你招子!
「秀爺,請各位老板進會館內談事吧,都杵在大門前,倒像‘太川行’招待不周了。」
輕柔的女生徐徐插進。
游研秀微乎其微一凜,有種被看穿的狼狽,雖不至于惱羞成怒的地步,但不太甘心還是有的地步,但不太甘心還是有的。于是,他嘴嘟了嘟,雙頰鼓了鼓,而掩在袖底、準備探出來戳人眼珠子的劍指終是一放。
他領人跨入會館。
經過禾良面前時,三位商家老板有禮地朝她拱手、福福身,他游大爺卻拽得二五八萬,瞧也沒再瞧她,只平淡地問了句——
「上哪兒去?」
「回一趟‘春栗米鋪’。」她垂眸細語,全然一副以夫為天的溫馴模樣。
「嗯。」他沒再多問,雙袖負于身後,走往里頭正廳。
「銀屏,咱們走了。」待他們全進了會館,禾良這才走下石階。
「我沒走快,只是步伐大了些。」
「那您就走小步一點,別嚇銀屏嘛!人家個兒長不高,膽子也練不肥,不經嚇的,少夫人又不是不知……」
主僕倆沿著大街邊走邊說,邊說邊逛,一路往位在幾條街外的「春栗米鋪」走去。
不出半個時辰,穿著銀絲夏衫的俊酷大爺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擺平三商家的新合約,把人丟給老掌櫃招呼後,他徐步走出「太川行」會館,走啊走啊,突然一個閃身鑽進某條胡同,然後熟門熟路地往里頭兜轉。
當他再度踏出大街時,「春栗米鋪」的老招牌亮在眼前,他偷偷笑,嘿嘿笑,無端端笑出一口白牙,突然間,他長身一閃、再閃、三閃,做賊似的,有大門不進,偏要偷偷模模從米鋪後門搶入……
守在米鋪鋪頭的是去年春才請的一名年輕伙計,性子樸實,肯學看做,禾良問了他一些鋪子里的事,他答得有條不紊。
然後,她覷見銀屏臉紅紅,愛說愛笑的小泵娘竟成一只悶葫蘆,她心里好笑,多少是明白的——原來每次回米鋪,銀屏總搶著要跟,讓金繡留守,就為了見意中人一面。
心知肚明,她這當主子的干脆好人做到底,遂要情竇初開的丫鬟也留在鋪前幫忙看店,她接過丫鬟手里的竹籃,獨自一個進米鋪後頭,找爹去。
在她嫁入游家不久,承諾過要幫她顧著大爹的游岩秀當真找來一名廚藝不錯的柳大娘,負責顧大爹的三餐飲食,還請到城南「杏朝堂」的老大夫替顧大爹把脈看診,開了一貼強筋健鼻補血氣的藥方子,這兩年半調養下來,再加上米鋪請了伙計幫忙,顧大爹真是輕松許多。
此時際,一抹嬌秀身影走過小天井。
初夏未時的日陽有些蜇人,但明亮得讓人心情大好,禾良撫著微突的肚子笑了笑,自懷上孩子後,她這莫名要笑的癥狀就開始了。
她先把竹籃拿進自個兒未出閣前所住的廂房,這間房仍收拾得相當整潔,不只這房,她許久之前就留意到了,米鋪後的住處在她出嫁後,有一小陣子雜亂了些,後來柳大娘來了,又整理得干干淨淨,連被褥、塌墊都給燻過防蚊蟻淡香,小天井甚至還擺上好幾盤花。
真好。幸得能請到柳大娘幫忙。
將竹籃最底層的一碗小食端出來,她再次跨出廂房,繞過小天井走進窄窄廊道,爹的房門半敞,她端著小食跨進,軟墊繡鞋將步伐踩得幾無聲音,小廳里無人,她自然而然走向內房……咦?有古怪聲音……像是……誰在申吟?
她一怔,以為爹病了,才想撩開那幕垂地的灰藍布簾,卻從垂簾與門邊露出的縫隙中覷見內房的景象……
啊!
她沒叫出聲,有人貼近她後背,那人動作明快得不可思議,一掌捂她的嘴,另一掌則接住她險些砸落地的小食。
她怔怔回眸,望進丈夫漂亮帶笑的黑瞳里,腦子還動不了,人已經被打橫抱起,不動聲響地帶開……
「你今天溜出來,為什麼沒告訴我?」
熟悉的聲音帶點熟悉的小火爆,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圍繞著她。
禾良還在發怔,怔怔揚睫,怔怔瞟了眼四周,她知道這是自個兒的廂房,發現自己正坐在丈夫腿上,被穩穩圈抱著,這是他大爺很喜歡的姿態,沒誰瞧見時,他總是摟人,然後拿那張俊臉亂蹭她,摩挲又鑽揉的……這些,她都知道,但依舊發怔。
「……告訴你,你又要跟,行里好多事夠你忙了,你還要顧著我,怎麼成?」她嚅著唇,思緒成一直線,想到什麼答什麼。
「怎麼不成?是怎麼不成嘛?」大爺不爽了。
「就是不成……蠟燭兩頭燒,你要忙壞身子,累得生病,我會很心疼的……」吶聲道,發怔的人兒萬般誠實。
游大爺張嘴欲言,哪知喉頭突然堵得厲害,蜜膚泛開暖暖紅暈。
「那、那你還是要告訴我呀!」他像是暗爽不已又不好意思,嚷嚷著,臉又埋進她頸窩。「我真沒空,也能讓小範跟著你,再有,你出門也該坐坐馬車或轎子,你……你身子都這樣了,要中了暑氣,我、我……」我也會心疼、很心疼啊!混……混賬!他誰啊?他可是惡嘴了吐不出好話,人美心不美的秀爺啊!這種說了肉會發麻的話,九死都說不出口!「……我就把馬全殺了,把轎子全砸了,反正留著你也不用!」瞧,這調調兒才像他嘛!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他蹭著她,她攬著他的頭,揉他的發,即使還沒回神,禾良仍下意識抬手揉撫他的後腦勺。
「‘杏朝堂’的老大夫說了,我身子骨好,多走動走動,多練些體力,孩子臨盤時就會輕松些,所以今兒個出門才讓銀屏陪著,到會館轉了轉,休息好一會兒才又走來米鋪。秀指輕揉他厚潤的耳珠。倘若是到遠些的地方,我一定乘車坐轎,不會弄累自己的,秀爺別跟我生氣,好不?」
「唔……誰說我生氣?我又沒生氣!」否認到底。
他顴骨紅紅,嘟嘟囔囔耍賴,大掌滑到她的肚月復。
唉,說到懷孕這事,得知她有身孕的那一刻,他當下的感覺頗為詭譎,驚喜卻也驚慌,分不清是歡喜多些,抑或慌亂感多些。
她就要為游家開枝散葉,他們即將為人父母,她一定會是個最好的娘,而他……其實很慌,怕她肚里胎兒折磨人,怕她承受生產之苦,怕她一旦有了孩子,就不理他……
所以私下時候,他纏她纏得比以前更凶,他也知道自己不可理喻,但沒辦法。
掌心下是微突的圓弧,他記得老大夫提過,孕期一過五個月後,胎兒長得更快,屆時肚子像被吹仙氣,大得很快……她的肚子就要被撐得圓圓鼓鼓了,她雖然天生底子好,甚少病痛,但身骨畢竟偏嬌小,能不能順產依舊讓他慌在心里。
「秀爺……」他攤放在肚子上的大手讓她輕輕一顫。
呼吸促了促,禾良掀啟唇瓣,微浮的神智在這刻回籠。
「秀爺啊——」思及何事似的,她眸子陡地瞠目圓。
他慢吞吞抬起頭,噘嘴偷親她女敕唇。「想到什麼了?」
「他們……我爹和柳大娘……剛才我看到他們……他們……」
「他們抱在一塊兒,親來親去,像你跟我這樣嗎?」邊說邊又偷親。唉,他的小娘子原就秀美,自懷上孩子後,「可怕」的事情就這樣來發生,竟美得讓他心髒怦怦跳,有時看他都看得拔不開眼,她的肌膚更女敕,胸脯更鼓圓,幾個私密可人的小地方敏感得不得了,才輕輕逗弄,她就受不住……她受不住,他哪里受得住?所以說,他的獸性大發可不能全怪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