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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壞 第24頁

作者︰雷恩那

這是一個自然而親昵的舉動,有點寵愛的味道。朱拂曉咬住柿餅,默默吃著,眼楮熱熱的,她絕對不抬臉。

「策馬跑太快,怕妳會吐。」他半認真、半取笑道。

她雙頰浮暖。「我已經沒醉……酒疹也消了。」

「那很好。」

把最後一口柿餅塞進嘴里,她沒再說話,只是專心咀嚼,肚子飽飽,嘴里甜甜,而心……盈著說不清楚的滋味。

這些天都是這麼過的,暗流在兩人之間流動,他似乎一直等待著,用無比耐力和不著痕跡的溫柔沈靜守候。

她越來越迷惑,迷惑到會盯著他默默勞動的身影,看著他技巧熟練地做事,然後忘我,直到他逮到她偷覷的眸光……

我就嫁阿奇,跟阿奇騎白雪駒浪跡天涯去……

他真要帶她浪跡天涯嗎?

但,他自己呢?巧燕呢?還有「秋家堡」呢?他怎能放下?

內心有聲音催促她問,她咬咬唇,扣著毛披風的手不自覺抓緊。「我——」

一聲清長的笛哨響起。

她怔然,話止在唇邊,听到身後男人發出朗笑。

「遇到朋友了。是老駝的羊群。」

……羊群?朱拂曉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又听到第二聲笛哨,接著有狗吠聲傳來,然後不遠處的林道上,一坨坨的灰白玩意兒朝他們「滾滾」而來,慢吞吞邁著四蹄移動,胖身相互擠靠在一塊兒,咩咩叫聲好熱鬧,一掃蕭瑟秋味。

朱拂曉不禁瞠眸,看著眼前只只相連到天邊的景象。

這……這不是羊群,是羊海吧?!

老駝半點也不駝,瘦高瘦高的,腰桿兒挺直得很,風干橘皮般的黑臉瞧不出歲數,兩眼細小卻精黝,他腰間插著一根烏亮的旱煙管,瞧來也頗好此物。

半道相遇,鄂奇峰下馬與朋友們寒暄敘舊,老駝與幾位牧手見他身邊帶著姑娘,還不是大伙兒熟識的小師妹秋巧燕,不禁意味濃厚地打量起朱拂曉,明目張膽,看得津津有味。

朱拂曉很習慣被眾人所觀看。

旁人看她,她也看他們,旁人沖著她笑,像是許久不笑的她也忍不住揚唇,淡淡揚出笑意。

「妳生得真美,比我在漠南草原套到的小紅馬還美。」長發小少年策馬來到她身邊,翻身躍下。

拿她跟馬比嗎?

朱拂曉見他一臉真誠,倒也不怒,只覺好笑。「謝謝。」

「妳會騎馬嗎?我很厲害,我可以教妳。」又來了第二個少年,十五、六歲模樣,精瘦黝黑,笑起來牙齒真白。

「妳要學趕羊兒嗎?我趕得最好!我有一根新的哨笛,昨天才做好,是我自個兒做的,送妳。」第三個少年不落人後,把一根做工漂亮的哨笛遞進她手里,都不覺這硬塞的動作帶著強迫味兒。

「謝謝……」朱拂曉一怔,本能握住那小玩意兒,見對方臉紅了,她不禁又笑。

不遠處的另一端,當鄂奇峰與老駝和幾位老經驗的牧手談完牲口和過冬準備等事後,一陣小小騷動引走了他的注意。

他抬首望去,少年馬背上多了一抹柔紫縴影,幾個牧羊少年策馬跟隨。

哨笛聲飄在風中,響得有些奇特。通常趕牲畜時,需要的是有力短哨和清厲長哨,此時響起的哨音忽長忽短,高高低低,真拿它當笛子吹似的,迎風一帶,音音相連,竟也能自成一曲。

他雙目微瞇,找到那吹哨笛的新手,姑娘是被眾星拱著的月亮。

「鄂爺的這位姑娘騎術不好,還得再練練啊!」老駝一只枯掌抹著瘦頰,精黝細眼閃著光,似笑非笑地看著玩在一塊兒的人們。「但這娃兒人緣好,學啥都找得到幫手,若要跟著鄂爺窩下來,該會窩得挺順遂。」

鄂奇峰雙臂盤胸,目光追隨那美好人兒,嘴角淡勾。

老駝伸了個大大懶腰,慢條斯理又道︰「人緣好,那很好,就是鄂爺往後得勞心勞力些,要多多保養自個兒這張臉皮,總之姊兒愛俏,鄂爺若老得太快,少年們又個個長成黝黑高大的英俊兒郎,鄂爺屆時就危險啦!」

原本淡勾的嘴角忽地拉平,抿上。眉峰蹙起,鄂奇峰的心髒重跳兩下。

「是說,你也該把羊趕回去了吧?」調頭,他沒好氣地瞥了老駝的干黑瘦臉一眼。後者正拔出腰間的旱煙桿子,充當癢癢撓摳著背。

「嘿嘿、嘿嘿,是該走嘍,再不走,鄂爺來跟咱翻臉,那可怎麼辦才好?」

老駝翻身上馬,牧工們也跟著上馬,他扯嗓響亮地喊了聲。「走咧——」

「鄂爺,今晚到我那兒吧,我請鄂爺和姑娘吃烤全羊!」老駝揚聲邀請。

「好啊!」鄂奇峰朗聲回應。

老駝咧嘴一笑,揮揮煙桿,騎馬往最前頭走去了。

牧工們得管著一大群數量驚人的羊只,驅趕著羊群往前走,少年們只得重新上路,依依難舍地離開美人。

朱拂曉下了少年的馬,和他們揮揮手,退到一邊看他們技巧嫻熟地策馬趕羊,幾只牧犬跟著來來回回跑著,有小羊兒快要月兌隊,就吠個幾聲、擠上前去,把羊兒擠回隊伍里。

這片「羊海」太龐大,前頭都動身走了大半晌,後頭這兒才緩緩往前挪。

朱拂曉立在那兒,新奇瞧著,眸光忽而不經意一抬,和鄂奇峰那雙深湛湛的眼對個正著。

他雙臂環胸佇立在不遠處,像已注視她許久,明明兩人之間尚有些距離,她依然感覺得到他瞳底的專注和深究。

這麼直盯著她不放,什麼意思?

是惱她玩得太野嗎?

跟少年們鬧了一陣,她像是「活過來」些了,堵在方寸間的沈郁輕少許多,盡避內心的疑問仍在,卻不會一直任自己困在其中,至少此時此際,她是快活的,被好幾個黝黑小少年所愛慕,純情愛慕著,滋味美好。

挑釁的笑回到她朱唇上,嬌且驕的光采在她挑動的眉眸間流動。

她上身微微往後拉,又是那種慵懶至極的立姿,一臂環在腰前,另一手拿著人家送她的哨笛,把那根小笛當成她拿慣了的細長煙管,略偏螓首,與男人就這般沈靜又波濤暗涌地對峙。

鄂奇峰目不轉楮地看著這一幕,看著晴空秋光下的美麗姑娘。

她很美、很美,從未如此美麗。

無任何飾物的長發如瀑垂散,被風輕拂輕揚著,她的青絲發亮。

那張舍去胭脂水粉的清顏白里透紅,眉眸如畫,是一種純寧的細致,當她如以往那樣壞壞挑眉、壞壞地睞著人時,純寧細致中添上風情,很嬌、很女兒家,很壞、很可愛,很耐人尋味、很教人心動,很……很……

朱拂曉忽地輕抽了口氣,然後氣直接繃在胸中,讓她瞬間屏息。

她美目瞠圓再瞠圓,瞪著正朝她拔山倒樹而來的高大男人。

他、他……他想干什麼?!

他這麼來勢洶洶,想戰誰啊?

在場,一大群羊兒可還沒走完,那些少年牧工也還沒走光,她若扯開尖嗓大喊,肯定有人為她出頭,她、她她……

哇啊!「噢……」她傻傻地不及反應,身子遭男人強摟。

那雙出手如電的鐵臂鎖她入懷,她撞上他硬邦邦的肌肉,屏住的氣息全被擠壓出來。

她雙足離地,被他摟高,連兩只手也都遭他抱住,捆得她不能動彈。

「喂!你想怎——唔唔唔……」被結結實實地吻住了!

強摟後的強吻,吻得她神魂俱顫,無法抵抗,腦中所有思緒皆化春水。

她沒法思考,腦子暈眩,更沒法留意周遭其它人。

那些對她一見傾心的少年們,瞧見那男人正對她用力「烙印」,這個「印」實在「烙」得夠重、夠狠、夠明白,純情少年們啊,沒有人不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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