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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姑娘 第4頁

作者︰雷恩那

她誤會他了。

不僅誤解人家,還替他帶來不少麻煩呀!

听說當日是他第一眼發現幾已被雪掩蓋的她,不知是否因為如此,幫主大人把她視作他的責任,直接丟給他擔著。

這三日,她隨著馬幫走,他從頭到尾照看,怕她再次受寒,于是用好幾層厚衣裹覆她,外頭還罩著他的軟羊皮披風,而他自個兒卻穿得好簡單,隨便一件粗布衫就拿來擋風雪,看得她心都擰了。

她曉得自己佔用了他的坐騎,害他得辛苦步行,他若翻身上馬與她同乘,通常是因馬幫眾人欲要趕路,為了不錯過宿頭,才不得不如此為之。

說到底,她真該好好向他道歉兼道謝,但一開始她受了不小驚嚇,頭也還昏昏沉沉,那暈眩感此時仍折騰著她,真要她穩下思緒面對一位尚稱陌生的男人,著實費神了些,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再等等吧,等她腦子清楚些,該有的進退應對的禮數,她不會忘的……

「呼嚕呼嚕——」領路的母騾突然發出哼聲。

「怎麼了,春花?咦?當心!」震吼。

原以為母騾四蹄忽而頓住是發現前路有大窟窿,結果是馬背上的姑娘撐不住了,晃了晃後竟毫無預警地滑墜下來!

力千鈞車轉回身,猿臂急伸,在姑娘墜地的前一刻摟住了她。

「嘶——」、「得兒——」、「呼嚕嚕——」、「噗噗嚕——」長長的隊伍驀然一頓,人和騾馬同時發出一連串聲響,高高低低相互穿雜,好忙碌。

雲婉兒忍過一陣難受的耳鳴,眨了眨眸,定楮一瞧,發現男人黝黑略方的臉龐湊得好近,而自己正被他打橫抱住。

他身上的氣味她已然熟悉,畢竟這些天全賴他的披風御寒,那上頭有他獨屬的味道,粗獷、無絲毫修飾,凜冽卻又矛盾的溫暖。她不該多嗅的,卻還是避無可避地任由它鑽入肝脾,惹得繡頰泛燙,無法不去注意他。

「我很……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她弱聲嘆道,接著又驚覺到眾人正因她而亂了行進速度,內心的歉疚更如山洪般瞬間暴漲。

眨眨睫,眸中已閃著光,看得出她拚命要眨掉那兩汪濕潤,可憐的唇瓣硬是擠出笑。

「我真的很抱歉,是我不好……我只是不太習慣騎馬,騎久了,腿有些酸罷了,動一動便沒事的……力爺,我很對不起……」

力千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感到自責,怪自己沒適時發現她早累得撐不住。唉,這姑娘與「霸寨」里那些既強且悍的女人們全然不同,她是柔弱的小花,怎禁得起風雪吹打?

「是我沒留心你的狀況,錯在我。」

雲婉兒輕「咦」了聲,內疚更深,忙道︰「不是的!我很沒用,是我錯!一開始我便誤會你,你沒惱怒,仍盡心看顧我,力爺沒錯,錯的是我!」抓住機會拚命道歉。

力千鈞粗礪面皮感到一陣熱,像炭火燒暖了上炕,黝膚下有火隱隱悶燒。

他掀唇欲擠出些話,有誰卻搶在他前頭發言了。

「別再錯來錯去,你們誰都沒錯,錯的是這鬼天候!人家是溫情柔調的風花雪月,咱們這西南天偏愛暴起暴落的冰風霜雪。他天山姥姥的!今兒個晚上要是趕不回寨,喝不到我阿娘親手做的紅燒羊肉湯,我石雲秋三個字從此倒過來寫!」

棗紅大馬已迅速從中段策到隊伍前頭,身為人家「當家的」,遇事自然要當機立斷。石雲秋單臂揮高,長聲一呼,要眾家漢子重新趕路,今夜晚膳上桌之前非趕回「霸寨」不可!

「力頭,春花我先領走,你們倆就別跟著趕路,把姑娘給我照顧妥當了,記得回寨便好。」

「什麼?」要趕路了,力千鈞本欲摟抱姑娘翻身上馬,听到石雲秋半玩笑、半命令地丟落這麼一句,隨即將他心愛的母騾拉了去,不由得大愣。

「大伙兒跟上啊!今晚趕得回‘霸寨’就有得吃、有得喝、有得歡樂,還有軟呼呼的老婆可以抱!來吧!」

悍得跟馬一樣的幫主帶頭沖,一呼百諾,眾漢子們抖擻著精神跟隨。

「喲呼——」

「上吧上吧,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嘿嘿,要頭一顆、要命一條,要漢子很容易,要抱娘子可不簡單!」

「別怕!再難都同它拚了!不怕死、不怕難,就算當不成英雄,也要是一條好漢!」

大小漢子們或步行、或策馬經過他倆面前,不是咧嘴胡笑地擠眉弄眼一番,便是語帶玄機地放話,力千鈞被盯得面更紅、耳更赤,有一種連自個兒尚厘不清的心底秘密被窺看出來的窘迫。

直到壓隊的莫老爹灰眉抬也沒抬,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水煙,騎著匹黑毛騾子從前頭晃過,跟著越行越遠了,力千鈞才猛地抓回神智。

「力爺,你……放我下來吧,我沒事,還能趕路的。」

厚實胸懷里逸出女子的細軟聲,有幾分膽怯、幾分羞澀。

他垂目,覺得雪光托映中的那張小小畢子臉格外好看,像剝了殼的水煮蛋,也像浮賓在鮮湯里的粉溜丸子,粉女敕滑溜……

不,不只一張臉兒,他看過的,姑娘全身上下皆白女敕,莫名地散著幽香,凝肌真能掐出水似的……噢!混帳!混帳王八蛋!他力千鈞何時變得如此下流卑鄙?都說非禮勿視,他雖不小心看了,那就得非禮勿記、非禮勿思啊!

「力爺?」雲婉兒疑惑又感羞窘地咬咬唇,見男人那張黑炭臉一會兒掀眉、一會兒無聲地齜牙咧嘴,實在弄不明白他究竟怎麼了。

「力爺?」她深吸口氣再喚。

「嗄?啊!」黑瞳陡地一爍,定定神,終于完全「回魂」。「你有話對我說?」

「大伙兒全走遠了,你……你放我下來,咱們該趕路,月兌了隊總是不好。」

「咱們不趕的,慢慢走,我背你。」豁出去般沖著姑娘咧嘴笑。

「什、什麼?力爺你——啊!」

雲婉兒忍不住驚呼。

前後不過眨眼間的事兒,她只知眼前一花,身子像是被拋過男人肩頭、往下滑,隨即被扯回,有兩條粗壯鐵臂一直護著她的腰身,待定魂下來,自個兒竟已伏在他的虎背上,雙腿分別被他的手勾在左右腰側,而她的手則再自然不過地攀住他的肩頸。

大腳往前邁進,每一步皆穩,他背著她走。

「力爺,我、我……還是讓我騎馬吧。」心音促急啊!盡避男人的背既寬又厚實,她也不能拿他當騾馬,把自己往他身上馱。

「馬累了。」他淡淡道,巨大腳印仍一個接連一個落在雪地上,仿佛她也只是無端飄落在他肩頭的一粒清雪,渾無重量。

她微怔,語氣略急又說︰「那我下來走!力爺,我可以走的,我——」

「你也累了。很累。」

「啊?」杏眸湛了湛。

他側頰,有意無意地瞥了身後的她一眼,又極快地把目光調回前頭。

雲婉兒瞅見他頸項上浮現的血筋,黝膚底下的脈動好明顯,不知怎地,呼息也跟著熱濃起來。

隨馬幫上路三日,她大部分時候雖仍病得頭昏耳鳴,仍留心到他與身邊騾馬相處的方式格外不同,除時常與心愛的母騾咬耳朵、說說體己話,有時怕騾子一路上馱貨太累,又或者山路太過險峻難行,他還會卸貨下來自個兒馱。

而昨日听馬幫眾人閑聊,才知有一回遇湍流時,他仗著藝高人膽大、一身悍勁,竟將母騾和貨全都扛上肩,硬是渡了河!

現下他背著她走,由著坐騎跟在身側,也是不想馬兒太操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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