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愛、愛人?
是愛人才能听的心事?
漂亮大眼湛著金光,幾秒前仍逞強著的朱唇瞬間軟化。她知道自己有夠沒骨氣,還是在愛情面前低頭。
「你!」雙腮如桃,她輕咬唇瓣,眼眶忽然紅了。「你只會氣我!」
「文麗……」他將她從沙發里拉出,直接抱著她坐在長毛地毯上。「是我不好,我惹妳生氣,都是我不好。妳別哭,我、我讓妳咬,看妳要咬手臂還是手指頭,唉∼∼別哭啊!」
偎在他懷里,眼淚說來就來。昨晚只是氣,氣到忘記掉淚,今早越想越委屈,不懂明明很要好的兩人,為什麼要吵這種架?
雖然從頭到尾都是她給他排頭吃,但她真是好傷心、好傷心,給他臉色看,她也很不好受。
「嗚嗚……誰要咬你?臭美!你別理我,我也不理你……嗚……」嘴上這麼說,她小手卻很自動自發地攀著他的肩頸,把眼淚猛往他胸前灑。
好吧,至少她還願意在他懷里哭泣,而不是如昨晚那樣,硬掃他出門。
範馥峰低沉喟嘆。
他大掌像在安撫一只可憐的、教人心疼的小動物般,緩緩拍撫她微顫的背脊。
「文麗……昨晚,我忘記告訴妳一件很重要的事……妳說,在宴會上,我其實在勉強自己,我笑、我听、我和許多人交談,想讓自己表現得宜,其實我是在緊張。」他低笑一聲。「或者妳說對了,臨時知道可能會見到『艾瑪斯』的人和若桐,我的情緒多少受到影響,但妳來了……文麗,妳來到我身邊了。」
靶覺懷里的人兒動了動,他大掌輕壓著她的小腦袋瓜,無言地乞求她听完這些話,直到她又靜靜蜷伏,如回巢的白鴿,他才又啟唇。
「昨晚知道妳來,我匆匆走出宴會廳,看見妳站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妳好縴瘦,卻無比亮眼,眼楮水汪汪,嘴角俏皮地淺笑著,我的心跳得亂了節拍,高興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妳來了,跟我在一起,見妳笑,握著妳的手,突然覺得即便避無可避會遇上不想見的人,也不是多嚴重的事。關于自己被利用、被蒙在鼓里、被棄之如敝屣,那時候的我確實沒辦法坦然面對,覺得人好復雜,在過完一段不算短的自閉生活後,又被朋友拖上阿爾卑斯山區住下,即便開始接觸人群,回歸正常的生活體系,那陰霾仍在,從未消失。」
略頓,他嗓音更沉。「可是我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那些人對我不好,無所謂的,因為我沒把他們放在心上了……因為,我自然有對我好的人,那些把我放在心上的人,才值得我用生命去愛。」
模模她的頭,俯首親親她的耳,見她小臉蹭啊蹭地仰起,腮畔淚痕猶在,眼眸如此美麗。他心口一熱,吻住她的小嘴。
「文麗,不要不理我。」她是他的定心丸啊!
「哼……你、你你也知道怕了嗎?」
「妳不理我,我會好慘。」
「哼……」她嘟嘟的小嘴在他溫暖的吮吻下軟化,逐漸加深探索,延長了美好的纏綿。
必于他的那個「考慮」,仍然沒給出個答復。但,余文麗發現自己已無法硬著心腸要求他、左右他的決定,即便她是千百萬個不願意他接下那項邀請,跟那個姓李的女人再次接觸。
心髒熱呼呼的,身體也熱呼呼的,她緊緊攬著他,結束一抹長吻,兩人仍不分開,她的臉貼著他的,用女敕頰輕蹭著他微微冒出胡髭的臉膚。
仿佛從未有過一刻,彼此感覺如此親近,心迭著心,呼息靜證謐地交錯相融。
細品著恬靜的氛圍,她滑下手,改摟他的腰。
「咦∼∼怎麼……硬硬的?」某物抵著她的臀側,害她有點難坐。
想也沒想,小手自然地探進他長褲口袋中,握住東西,掏出——原來,是他的手機。
「對了,有東西秀給妳看。」範馥峰想到什麼似的,伸手取餅那台多功能手機,按下幾個鍵,開始播放拍攝下來的影片,把手機湊到她面前。
是鯨魚。
蔚藍海中,一只中等體型的鯨魚在水中不停地轉圈圈,跟著半浮出來,用胸鰭和尾鰭拍打著海面,牠沉下去,又浮出來,來回三、四次,再一次沉入海中後,牠突然整個沖出海面,又「澎」地巨響跌進水里,激起好大的浪花。
短短兩分鐘不到的影片結束,余文麗忍不住又重看了一次。
範馥峰瞅著她專注的側顏,手揉著她的發絲,靜謐謐地道︰「這只是大翅鯨。是研討會里的一位年輕教授出海拍攝到的,我覺得有趣,就跟他下載了這一小段。」
「牠在干什麼?」鯨魚也會跳舞嗎?
「牠在求愛。」
「……求愛?」揚睫,她頰邊的桃紅漫開了。
他牽唇,深黝的目光如融化的巧克力漿,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
「鯨類的交配,不一定是為了孕育下一代,牠們會因為相愛而在一起。為了求愛,會做出許多行為,牠們會追逐、會摩擦、親近對方的身體,會用尾部對方,雄鯨魚甚至會對著雌鯨魚展現牠的。」
不知怎麼回事,溫馨的淡甜變得濃稠起來,像他眼底的巧克力漿。
她心髒咚咚、咚咚地促跳,仿佛要發生什麼事,她下意識期待著,既興奮又緊張。
「你、你你也親眼見過嗎?」她記得昨晚他提過,那時「艾瑪斯」先是贊助他、之後任由別人搶走他心血的那項研究,正是跟鯨類有關。
「嗯。」他頷首,微微淺笑中有抹神秘的性感。
「鯨魚很聰明的,牠們也懂得利用聲音求愛,有些鯨類在求愛時,會發出脈頻式的聲音。另外像座頭鯨,在求偶交配期問,會唱出為時甚久,而且相當動人的旋律。」
他的臉越湊越近,溫熱氣息烘暖她的耳。
余文麗忍不住顫栗,被挑起,隨著血液漸漸奔放。
「妳听過嗎?」他低低問。
「……就、就像手機里那只大翅鯨的叫聲嗎?」口干舌燥,這明明是種折磨,她卻完全不想解月兌。
他搖頭,擱在她腰際的臂膀明顯收攏,讓她的柔軟曲線貼附著他的男性身軀。
她听見他低柔的笑音。
「那不一樣。座頭鯨的叫聲是所有鯨類中最特別、最好听的。」
「是、是嗎……」
「妳想听嗎?」
「嗯。」輕應著。「你也下載到手機里了?」
他又笑。「沒有。可是我會唱。」
「嗄?」潤唇微掀,風情嬌艷,迷惑的貓兒眼極近地映出兩個他。他、他會唱……會唱鯨魚的歌?
小腦袋瓜里還轉著他的話,下一秒,那聲音輕輕的、低幽的,他真的在她發燙的耳畔哼起那奇異的旋律。
眼楮溫熱得又要流出什麼來,她交睫合起,在心深處嘆息。
合起眼更能想象,她仿佛真听見鯨魚的叫聲,那求愛的訊息清脆且悠長,隱隱如海底聲納,即便聲音漸緩、漸歇、漸止,那力量仍似擴散的水漪,一圈圈、一層層、一波波地涌人心房。
她的男人學會跟她調情了。
她不要他刻意寫出的情書,不要他絞盡腦汁做出的情詩,只要他把對她好當作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也就足夠了。
她喜歡他的求愛之歌。
「阿峰……」
「什麼?」
「我覺得……」
「嗯?」
「我們應該……把那天在飛機上的小置物間里沒做完的事……」
「怎樣?」他的黑瞳已布滿濃欲。
「……徹底做完。」
她再次攬著他的頸,紅唇送吻,把他每一聲低沉好听的愉笑,全化作情動的申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