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地,他的臉龐泛出微笑,回應著她。
「妳知道警局那兒的電話嗎?如果能先打個電話告知,我想會比較好。」
「對耶,我怎麼沒想到?」她俏皮地敲敲腦袋瓜,忙從小提袋里抓出手機,迅速地在通訊錄中搜尋號碼,撥通。
「喂,伊哥嗎?我是麗麗……沒有、沒事啦,只是要告訴你們,剛才去找你時,不是有一對外國人去報案,老尚處理的,說是小孩走失了?嗯嗯……停!你先讓我說完啦!」微揚的聲音露出好氣又好笑的意味。「那孩子找到了,現在在我身邊,我等會兒送他過去。不用……別派警車過來,這麼大陣仗,嚇到孩子誰負責?反正又不遠,我帶他過去啦!就這樣,掰∼∼」
她收線,把手機瀟灑地丟回袋里,笑容可掬地對小男孩嘰哩咕嚕又說了幾句外國話,那孩子怯怯地笑了,綿軟小手握住她的柔荑。
她拉著孩子立起,一大一小的漂亮眼眸不約而同地轉向徑自蹲著的男人。
『走,我們買霜淇淋去!』
範馥峰濃眉又挑,有些跟不上節拍,直到她白皙手臂沒啥設限地橫將過來,一把揪住他的POLO衫,他只得跟著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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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幣十塊錢的雙色霜淇淋,老板有意顯本事,甜筒抵在機器下一圈圈擠出完美的錐形,分量夠,真有型,便宜又大碗。只是……怎麼會出現在他手里?他對甜食向來不太感興趣的。
「這東西是拿來吃的,不太適合研究吧?」再看就要融化光嘍!
範馥峰臉微熱,把那「塔」霜淇淋當成瀕臨絕種的動物看待的專注眼神,不由得移向調侃他的那張笑臉上。
「快吃,這家的冰衛生又可口,掛保證喔!」她大口舌忝吮樂無窮,高高的霜淇淋塔正以快且穩定的速度消逝中。
她的吃相絕對稱不上斯文,跟秀氣兩個字也沾不上一點點邊,但那痛快朵頤的模樣有股說不出的純然魅力,細瞇的眼、鼻腔中不時哼出「唔唔」的贊美聲,清楚地表現出她舌蕾所品嘗到的滋味有多麼、多麼美好,彷佛不嘗要後悔終生。
美食節目和食品廣告應該找她去拍,效果肯定驚人的好。範馥峰作出結論。
「啊啊啊!滴下來了,快舌忝啊!」她驚呼地扯動他的臂膀。
他回神,黝臉一偏,張開雙唇,反射性地把即將滴落手背的一小坨冰截入嘴里,跟著順口咬下好大一口,整塔霜淇淋立刻少去三分之一。
好冰……綿綿軟軟的,而且沒有那種膩人的人工甜味。看來,她在這一帶「混」得挺熟,知道哪里找好吃的,跟警局的人也能稱兄道弟。他想起她適才撥的那通電話。
「好吃嗎?」那對亮麗的杏眼眨了眨。
「嗯。」他頷首,再咬掉一截。
「要用舌忝的,邊舌忝邊吃才有滋味啦!」軟軟語調猶若嘆息,像是對他的「不受教」有萬般無奈。「要像我們這樣。」和小男孩手牽手,她垂臉對著小家伙眨眼一笑,一大一小的兩顆頭顱略偏,探出粉女敕舌尖,像貓咪般舌忝食著各自握在手里的冰品。
怎麼吃個霜淇淋也這麼多學問?
範馥峰瞥了眼十分鐘前仍泫然欲泣、好不可憐,此時小臉蛋卻開心得紅撲撲的小男孩,內心那股不思議的神奇感繼續擴大中。
視線重回到她臉上,他瞅著她小貓般的吃相,見那小巧舌尖一下下地輕勾慢卷,辣辣的熱氣忽地直飆上來,不僅頭皮被烘麻了,粗頸和兩只大耳也都紅了。
噢∼∼他大腦里淨轉些什麼啊
萬分狼狽地撇開臉,把她的「吃霜淇淋教學」猛地拋到外太空,依舊遵循自己豪邁的吃法。
「不是要送孩子到警局嗎?」忙找個話題,希望她不要注意到他黝臉上突如其來的紅暈。
「是呀!」她仍是笑咪咪的。
三分鐘後,把最後一口霜淇淋解決掉,她抽出一張濕紙巾,不由分說地塞進他的大掌里,跟著蹲下來替小男孩擦淨小臉和小手,兩人嘰哩咕嚕又對起話來。
「OK!走吧!喔,對了,安德魯要你也牽著他的手手。」
範馥峰先是一怔,居高臨下地俯視那團小不點兒,那孩子的隻果臉仰得高高的,眼神溫馴羞澀。
怎麼,有漂亮姊姊居中斡旋,他終于看出「怪叔叔」其實面惡心善了?
好笑地撇撇嘴,他貢獻出布滿粗繭的大掌。
那只小小、小小的手立即抓住他兩指,開心握緊,沖著他咧嘴笑,又瞧向牽著他另一邊小手的美女姊姊。
『帶你找爸爸、媽媽去嘍!』
他听不懂她的義語在說些什麼,美女一動,小家伙跟著動,他自然也被牽著去。
人來人往的淡水堤岸,暮色更深,街燈剛起,添上幾分可人的浪漫。
瞅著石板地上拉得長長的三抹大小淡影,夾在中間的小人兒蹦蹦跳跳的,而另一抹影子縴細修長、裙襬搖搖,他莫名的有種錯覺
真像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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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太多了,對健康不好。
範馥峰暗自苦笑,對于遇上一名友善過度且笑容燦爛的美女後,大腦細胞便不太尋常的運作狀態感到困惑,亦微惱起自己。
他一手按住懸在胸前的相機,放在身側的另一只手則悄悄收攏五指,此時石板地上的淡影成雙,中間活蹦亂跳的小影兒在十分鐘前已安然送回那對粗心的外國夫婦懷里。
協尋走失兒童事件圓滿落幕,警員過來跟他們哈啦了幾句後,範馥峰連姓名都來不及報出,馬上又被身旁的大美人挾持出場。
淡水分局就設在觀光河堤的盡頭,再過去依然是河堤,但氣氛寧靜不少,多為住家和幾間隱在老榕後的餐廳,游人沒有前段熱絡,卻更適合閑步輕散。
「我叫余文麗。余致力國民革命凡四十年的余,溫文美麗的文麗,很好記的,就是『我溫文又美麗』的意思。你叫什麼名字?」
美女大方地自我介紹,脆聲如鈴,絲毫沒打算隱藏水亮大眼里的好奇。
「範馥峰。範仲淹的範。馥是……花香的意思,山峰的峰。」他比較習慣英文的自我介紹,還有,那句「我溫文又美麗」讓他的嘴角淡淡一勾。美麗是有的,溫文嘛……似乎不太適合拿來形容她這種活潑、熱情外現的姑娘。
她點點頭。「是『清香馥郁』、『香馥如蘭』的馥。馥峰,花朵滿開、花香四溢的山峰,呵∼∼這名字可壯麗了!」
他耳根溫熱,不禁口拙,干脆抿唇不語。
可惜被好奇寶寶附身的大美女沒想這麼就放過他。
「範先生是專業攝影師嗎?」雖然對相機沒啥研究,但掛在他胸前那架單眼玩意兒一看便知來頭不小。
他搖頭,沉默了三秒才道︰「不是。我技術沒那麼好。」他拍的東西只求真實呈現,不講究燈光、背景。
哇啊∼∼這男人有夠拘謹、有夠……不愛跟美女聊天。
她長得漂亮,標準大美女一枚。余文麗心里明白得很。
打小,她對親愛的老爹老媽賦予她的外貌就十足自信,再加上她懂得打扮、懂得如何突顯自己的優點,如此美上加美,教她連連奪下幼稚園、國小、國中、高中、大學五朵校花。後來順利考上空服員一職,同事雖都是帥哥美女級的人物,她也不遑多讓,繼續發光發亮。
而身為一名身心靈皆美的大美女,余文麗太清楚當中的優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