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登登,拖鞋男倒退三大步。哇啊!慘啊∼∼美女已名花有主,早被人捷足先登了,嗚嗚嗚……
「謝謝你幫我搬垃圾,有空來PUB喝酒,掰掰--」舒寶琳拋下淡淡微笑,雙手插在窄腰絨布外套的口袋里,轉身往RainbowHeart走去。
「掰、掰掰……」拖鞋男有氣無力地回應。
必震倫警告意味濃厚地瞪著對方,見舒寶琳徑自走掉,滿心不是滋味,他丟下一聲冷哼,才快步趕上,在PUB七彩閃亮的招牌下攬住她。
「怎麼跑來這里?」他下班前打手機給她,想約她一塊晚餐,她卻要他過來RenbowHeart。知道她人在這里,害他頭皮開始發麻,腦神經衰弱,一下班就飛車趕來。
舒寶琳瞄著鴕色短靴的鞋尖,兩腳動了動,跟著抬起眼睫,沉靜揚眉,「里面一個股東兼女酒保是我朋友,反正今天休假,就過來幫她打雜。」PUB其實得過晚上八點後,人潮才會漸增,下午五點開始營業到現在,里頭才小貓兩、三只。
他深深看著她,不予置評,只問︰「吃飯了嗎?」
她搖頭。
他點頭,「下去拿妳的東西,跟妳朋友打聲招呼,我們去吃火鍋。」
她又搖搖頭,巧鼻輕皺了一下。
他眉宇微擰,沉默不語,她倒是說話了︰「要你過來一趟,其實是想請你當搬運工。」男人瞳底浮現困惑,她唇淡牽,接著說明︰「黎晶也在下面,你打電話給我時,她已經喝了三杯BloodyMary,兩杯FreeSilver,現在已經喝掛了,趴在吧台上胡言亂語,我需要你幫我扛她回去。」
必震倫怔了怔。
這個姓「古月」的和他八成命中相克,三不五時要來壞他好事。
望住女人恬淡的神情,眉眼間幾許幽靜,他兩手悄悄緊握,無力和不確定的感覺再次襲來,心彷佛被起重機吊到;一大樓的最頂端,強風吹來,就東晃西蕩、大搖大晃……
事實上,自從他表白過後,這樣的折磨就沒有少過。
那一晚,面對她熱情如火的響應,他一度以為她願意接受兩人之間關系的改變,彼此進階成對方的男女朋友。
瘋狂享受著帶來的歡愉,當她累得在他懷里沉睡,他擁住她,靜靜品味著心中那股踏實的感受,還暗自計劃著該在哪個時候、該用什麼方法向她求婚。他不是個浪漫的人,這樣的問題想得他一個頭兩個大,卻帶著笑入眠。
誰知到了隔天,她像是得到選擇性失憶癥。
他的真情告白宛如投進大海的石頭,先是「咚」地一響畫開漣漪,跟著就沉進黑幽幽的底端,海面又回歸到平靜無波,如同她平淡的態度。
悶啊!教他怎能不郁悶?
他首次愛上一個人,習慣飄泊的靈魂因她停留,他倦于再孤獨一個,想她的名字填在他身分證的配偶欄上,想每一日早上睜開眼楮,就能看見她的身影,想光明正大沖著那些垂涎她的男男女女嗆聲,她屬于他。
她卻偏偏裝傻,遲遲沒有表示,對他的態度甚至比以往還要冷淡,讓他心懸在半空,不給個痛快。
他就怕她無所謂的模樣,一切淡然處之,連感情都可以視作身外之物一般。
「剛才那個男的是怎麼回事?」他沒留意自己的語氣有多酸。
舒寶琳搖搖頭,「沒什麼。」今天的她特別愛搖頭。
他銳目瞇了瞇,喉嚨像梗著一個硬物,他下意識吞咽唾沫,頓了一會兒又說︰「平心而論,那家伙長相還過得去,身材也不錯。」但要是比起他來,自然差了些。
她撥撥耳邊發絲,手又插進口袋,垂著臉龐,掩住唇邊微乎其微的柔弧,「唔……還可以啦,是挺帥的。」
必震倫眼角抽搐,性感的唇一點也不性感了,抿得超級水平。
他瞪住她蕩在白額上的黑發,生著悶氣,卻听她淡淡又說︰「不過,還是你比較好看。」
她對他溫暖一笑,不等回應,人已閃過他往地下室去。
不過,還是你比較好看……還是你比較好看……
腦中回蕩著她的清嗓,關震倫在原地怔了五秒鐘左右,才整個回過神來。
唉唉,注定被她耍著玩嗎?
他好氣也好笑。
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就是如此吧!再怎麼精明、理智,一旦進入感情的迷魂陣,不知覺間便喪失了方向感,變得痴痴傻傻、神經兮兮,卻依然甘願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站在繁囂城市中,關震倫仰望天空。
今晚的月有些寒涼、有些殘缺,並不圓滿。
然而,就算是不圓滿,也是一種幸福吧……他模糊想著,若有所知,若有所痴,這一刻忽然覺得,她到底愛他不愛,已不是那麼重要了。
她愛他,那最是完美。
她若不愛,他會想方設法、使盡渾身解數,讓自己有朝一日被她所愛。
所以,最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在一起,這一點便已勝過一切。
因為在一起,他才能越來越接近她的心。
他吁出口氣,重新振作起來,認命地走下階梯,去當他的搬運工。
從RainbowHeart出來,舒寶琳原本打算和關震倫先送醉成爛泥似的胡黎晶回家,可是她胡大小姐在被塞進車前,在人行道上「嘔」地吐出一大灘穢物,上車後又開始胡言亂語。
舒寶琳忙著安撫她,拎著一個大塑料袋在旁嚴陣以待。
但像是存心作對,舒寶琳把塑料擱在她右邊,她就吐在左邊,移到左邊來,她偏偏要吐到右邊去。
頓時,車內充斥著酸腐的氣味,關震倫八成對自己做過心理建設了,盡避後座椅套和地板被折騰得慘不忍睹,他老神在在地將車窗打開,讓風吹散那股惡味,依然專心地開他的車。
見胡黎晶這模樣,舒寶琳惱歸惱,結果還是決定收留她一個晚上,怕把她丟在她自己的住處,說不準會出什麼意外。
因此,車子直接駛回舒寶琳在河濱公園畔的社區大廈。
下了車,關震倫走過來正要扶住搖搖晃晃的胡黎晶,卻被舒寶琳擋住。
「我來就好,反正她已經吐了我整身,別把你也弄髒了。」唉,無端端把他拖下水攪和,已經夠慘的了。
她拉來胡黎晶的一只手臂搭在肩上,吃力扛著,沖著他歉然微笑,「你的車,我等一會兒再下來幫你清理。」
必震倫面無表情地瞪了她三秒,跟著,兩只強而有力的臂膀不容抗拒的探去,把掛在她身上的胡黎晶倒?回來,像扛面粉袋般輕輕松松頂上寬肩,徑自往電梯方向去。
舒寶琳微怔,趕緊追上,「震倫,會弄髒衣服的……」
「弄髒就弄髒。」
她心一跳,吶吶又說︰「那你的車……」
「別管那輛車!」他有些粗魯地打斷她的話。
「可是……」
「我自己會處理。」
「……喔。」
進入電梯,里頭三面牆都是鏡子,舒寶琳輕咬下唇,悄悄從鏡里打量他此刻的神情。男人眉目淡斂,她瞧不清楚那瞳底的情緒,卻不由自主地猜測--
他是在生氣嗎?
她知道自己卑鄙。
他不愛她時,她苦惱失意,如今他都清楚地表明心意,兩人關系面臨轉折點,而她明明已那麼、那麼的喜愛他,卻只敢將答案藏在心里,以自己認為安全的方式愛著他。
今晚在PUB里聊開了,黎晶還邊喝酒邊罵人,指責她是徹頭徹尾的膽小表,罵她沒心、沒肺又沒肝,自私自利,罵她玩弄人家的感情,是愛情的騙子……她懷疑,黎晶最後可能把她當成另一個人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