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阿雅,不要流目屎,你要好好听歐陽老書解釋呀,他從小就很條直、很古意,不會給你亂騙啦。」
「不要這樣啦,給偶綿一點點面子,阿雅你卡乖,不要跟歐陽老書冤家啦。」
兩個當事人彷佛都听不到周遭的聲音,四目交接,瞬也不瞬地直視著彼此,要從對方眼底探出每絲每縷的情感。
抿著唇片刻,歐陽德剛再次低沉開口︰「如果你不相信,我們現在就進去找曼麗,要她當場說明。」
「我不去!」江心雅想著剛才那一幕,像有一股力量扯痛她的心,她都傷得鮮血淋灕了,還要再補上一刀嗎?「我不要去,我也不要听……我明明都看見了,為什麼還要騙我?歐陽……歐陽……為什麼……」聲音破碎,沒辦法成句,她只能停頓下來,眸光映著水霧,可憐而無助地指控著。
「好、好——」他點頭,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眉間皺摺,「你說你看見了,請問你到底看見什麼?」心痛、胃痛、頭痛,他每條脈絡都在喊痛,被她氣得都快氣血逆流、走火入魔了。
他、他他他還有臉這樣問她?!
江心雅瞪著他,胸脯劇烈起伏,唇辦顫動,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
「我看見、我看見……她……她、她在幫你做……她在幫你……」小臉火熱通紅,一方面是因為氣惱,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羞赧,她支吾了老半天,就是講不出來。
沒想到——
「你看見她在幫我‘吹簫’嗎?!你看見她跪在我腿間,拉開我褲子的拉鏈,捧著我那根老二,用嘴幫我做嗎?!」他兩眼瞪得比她還大、還圓,硬生生逼到她面前,灼熱的氣息避無可避地噴在她臉容上,鏗然有力地質問︰「告訴我,你真的親眼看見了嗎?!」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江心雅被他的氣勢震退一大步,不僅是她,在場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不由自主打了倒退檔。
豈料,又一波勁爆話語當頭襲來——
「別傻了,小姐,歐陽和我現在真的只是老朋友而已。我承認,我是他的初戀啦,不過那是大學時代的事,早已是八百年前的歷史了,拜托,不要吃這種無聊的醋啦!」
「曼麗!」
辛曼麗不知哪時也跑出來看熱鬧,正閑閑地倚在牆邊,邊說著,邊檢查美美的指甲,听見歐陽德剛警告意味濃厚的低吼,不禁一怔——
「不會吧,歐陽,她不是你的GIRLFRIEND嗎?你沒把我們之前的事跟她說喔?」
就因為她是他的GRILFRIEND,他在意她所有感受,才決定隱瞞。歐陽德剛瞪了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一眼,又調轉視線凝視著眼前心愛的女子,喉結蠕動,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已不想再費唇舌強調自己的無辜。
初戀……
江心雅掀了掀唇,無語,同樣從卒曼麗臉上收回視線,眼眸再次定定地看著歐陽德剛,瞧見他臉色又是一沉,陰郁地閃過什麼,快得讓人沒辦法捕捉。
心中,她悄悄渴望他能開口說些話,說什麼都好,讓她听听他的聲音,那飄浮不安的感覺,或者可以得到一些些安慰。
但他一句話也不講了,緊抿著峻唇,下顎的線條從來沒有這般僵硬過。
初戀。原來,那漂亮女郎是他的初戀回憶。妒忌嗎?是的,她妒忌,胸口的痛楚又添了不同感受,酸澀得讓她想用力嘆息。
方才,他問了,直勾勾地問倒了她,診療室里的春光,她真的親眼所見嗎?有嗎?!有嗎?!還是斷章取義的結果?!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已經想不明白,有誰可以告訴她?或者,給她一點時間沉澱一下,好不好?
她的腦容量不夠大,腦細胞不夠多,記憶力不夠奸,反應能力不夠快,不要質問她,多給她一些時間,好不好……
下意識合上眼,她覺得好難堪,不管是她誤解他,抑或是他欺瞞她,她再也不能面對他眼底的火焰,至少,現在不能。
「我、我想離開這里……」她覺得喘不過氣,從他身邊走過,手腕微緊,是他拉住了自己。
「心雅……」他啞聲喚著︰心中早把自己罵個狗血淋頭。
今天的誤會,有好幾種解決的方式,他卻選了最糟的一種。他不想她傷心難過,偏偏違背誓言,弄得她失魂落魄。豬頭,他到底在干什麼?!
江心雅有些恍惚地牽動唇辦,喃語著——
「我們不要見面吧,我頭好暈,很想好好睡一覺。你放開,我想回家睡覺,搭捷運二十五分鐘就到家了,我想抱著杏仁睡,它軟呼呼的很好抱,等睡飽了再來想事情吧,這樣可能比較好,對不對……」
心髒強烈收縮,看著這樣的她,歐陽德剛怎可能真放開她不管?頭一甩,他忍著胸中那股無形的疼痛,低沉且不容抗拒地說︰「我開車載你。」
先讓她回家,讓她抱著她的胖花貓,在柔軟的床上安穩地睡上一覺吧。
反正,他的手已經握住了她,牢牢的,緊緊的,不願放開。
第十章
「睡美人,該醒了吧?我剛吃大蒜,不太方便吻你。喂,野炊已經開始,大頭扛上山的西瓜都快被啃光了,你起不起來來來來來——」
「麻吉,你嘛幫幫忙,嘴巴很臭耶。心雅心情不好,讓她多睡一會啦。」
「心情不好?來來來,把她挖起來,听我講笑話,肯定讓她笑到人仰馬翻,呵呵,我很久沒有呵女生癢啦。」
「喂,老兄,不要逗她喔,等一下被上諺老大知道,醋海生波,你就該糟了。」
「糟什麼糟?上諺對我好得不得了,不會對我動粗。」
「是厚……嘿嘿嘿,他不會動粗?上一次不知道是誰在我耳邊該該叫,說他痛得快要裂開了,問我有沒有凡士林或面速力達母?還說士諺老大那一晚像發瘋似的,一直——唔唔唔……」還沒說完,嘴巴已被一只手搗住。
「唐欣欣,你小聲點啦!嗚……你這女人很毒耶!」
江心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映入眼中的是一大片紅色,簡單俐落的架構,支撐起半圓形的空間。她記起來了,她在帳篷里。
心緒懶懶的,提下起勁,她其實下想出門,甚至不想下床,只想躺在大床上渾渾噩噩地睡著,因為一旦醒來,她腦中的思緒就像被杏仁抓亂的毛線球,搞得她神經衰弱。
可是欣欣不放過她,今天一大清早就闖進她房里鳴號角,硬拉著她出發,和登山社的朋友在約定地點集合,而不少用具甚至是欣欣幫她收拾的。
「咦?醒啦?」麻吉瞄到她眨動的雙眼,剛要笑,卻忽然哀叫一聲,「唐欣欣,你咬我——」
「你的手有大蒜味,還拿來搗本小姐的嘴,不咬你咬誰啊——」唐欣欣雖然個頭嬌小,但可能在建築業的男人堆里混久了,氣勢比MAN還要MAN,更何況,麻吉外表雖然挺MAN的,內心卻一點也MAN不起來,他和羅士諺從大四時就是一對愛人同志。
「嗚︰心雅,你看啦,她怎麼這麼討厭啦。」
唐欣欣也不生氣,涼涼笑著,裝著鼻音說︰「討厭、討厭,拉鏈在後面——酷MAN、酷MAN,麻吉愛士諺。」
「厚——」這女人!
江心雅轉動著眼珠子,終於完全清醒,也終於展露出微微淺笑。「拜托……我快要失戀了,想靜靜、孤獨的舌忝傷口,被你們這一鬧,什麼氣氛都沒有了。」坐直身軀,她笑睨著,臉色仍有些蒼白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