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氣,再緩緩吐氣,她吞咽著口水再試一次,終于勉強擠出聲音--
「……你什麼時候買、買買下這層樓的?」
天啊!好清楚,對街三樓的住家,從廚房到客廳,前面的小陽台,然後是通往臥房的走道,有任何活動都看得一清二楚。而此時,對街公寓的鐵門被推開,是明澄下班回來了,綿綿蹦蹦跳跳地從廚房里跑出來,仰高小小的笑臉,不知對她的小阿姨說些什麼。
神崗徹單膝跪在她身邊,誠實地回答︰「跟著你買的。」
「什麼?」美眸瞪向他。
「你當初買那層公寓時,抵死不用我的錢,我就把那些錢拿來買這層樓,總不至于礙到你吧?」他口氣很悶,完全的強詞奪理。
「神崗徹!」林明暖被他攪得一個頭兩個大,弄不懂他的動機。「你這是偷窺,侵犯到他人隱私!」要不是顧忌他之前的傷,真想狠狠扭他的胸肌一把。
「誰說我偷窺?我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苞這個男人總是有理說不清!她忽然站了起來,「我要回家,你想看嗎?那就去看個夠!」
「暖暖!」他有些急了,硬是握住她的小手,猛地把她往懷里帶。
「小心啦!」她驚呼著,怕壓痛他的胸口,可是腰身已讓他緊緊箍住,被他抱個滿懷。
「你不要走、不要生氣。听我說,我、我剛開始一直克制著不去打擾你的生活,你知道的,我身邊存在著太多危機,直到‘神崗組’轉型,這兩、三年來才漸漸緩和。雖然不能常接觸,但我在這里可以看見你們,只要這樣靜靜看著,心里就舒服了……而現在,我不會再讓你去找那個‘歐陽叉叉’!」突然跳躍式地迸出後面這一句,他蹭著她的香發,懊惱又急躁。
任他緊密地擁抱,听到這些話語,林明暖怔然,訝異于他激切的反應,心正融化著,語氣卻仍猶豫--
「你……什麼‘歐陽叉叉’?人家是很有名氣的中醫師!你剛才真是沒禮貌,見了面也不打聲招呼,人家正對著你笑呢,你卻板著臭臉,還把我拖走,你、你你--真想打你,連綿綿都比你懂事。」嘴里說著,心里卻不由自主猜想,他有多少個白天與夜晚,獨自佇立在這片落地窗前,靜望著對街的溫暖燈光?那心疼的感覺翻涌著,對他的怒氣已悄悄消滅了。
「反正我不準你再去找他、不準對他笑、不準和他說話、不準和他共用一把傘。」
听听,這像一個三十五歲的成熟男人講的話嗎?
「你、你你莫名其妙!」她仰起臉訓了一句,卻沒注意到這個角度很適合接吻,而神崗徹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頭一俯,已吻住她紅灩灩的唇。
「阿徹唔……等一下嗯……」她推著他的寬肩,可他根本不為所動,還變本加厲地侵入她的絲絨小口,雙手抱得好緊,像要把她整個人壓進自己的身體里。
林明暖在內心輕嘆,情與欲紛起,他的熱情烈焰成功地引發了她的,讓她忍不住回應著。
唉,這男人呵……
許久,不知是誰先結束這個長吻,神崗徹的雙目炯亮有神,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嗓音低啞得不可思議--
「暖暖……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如果不改變,我、我八成會瘋掉……」
她神魂猶沉浸在彼此的吻中,好一會兒,終于听懂了他的話,心髒一緊。
什麼意思?他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對這段感情,他已經厭倦了嗎?
可是他怎麼可以厭倦?她努力地思索、努力地分析自己,她的一切信念都已堅定,就是要守著彼此。縱使不能常伴身邊,只要知道他心里有她、有綿綿,那就足
被了……他為什麼會再次提及?
他不是說,只要看著她們,心里就舒服了嗎?那還要改變什麼?
「你什麼意思?」她問得極慢,小臉有些蒼白,眼楮正迅速濕潤當中。
「暖暖……」他端詳著,掀動唇瓣想要說出自己的想法,下一秒卻驚異地問︰「你怎麼掉眼淚了?」
她垂下臉,又被他托起,不讓她躲避。
神崗徹低低嘆氣。「我知道你生氣,可是你跟那個‘歐陽叉叉’走在一起,我心里就是不舒服。我承認,我是在吃醋,所以態度很差、很不講理,暖暖……別哭了,我、我以後會收斂的,我本來想揍人的,可是拚命忍住了,瞧,我還是能克制自己的,你相信我啊,唉……」
林明暖吸了吸鼻子,听到他近乎「吃醋」的這番話,她眨眨淚眼,有些不敢相信。
「我跟歐陽老師學推拿、學穴道按摩,那……那還不是為了你,等我學會了,就能常常幫你的腿按摩、做熱敷,還有,我請他教我一些防身術,那也是因為你,我如果能再強一點,以後真發生什麼意外,你就不用分神照顧我了,不是嗎?我不想變成你的累贅呵。」
「暖暖?!」神崗徹心魂激動,再次擁緊她,峻唇抵在她巧潔的耳邊,低聲喃著︰「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她絕不是累贅,而是他心底最溫暖的感情,反倒是自己,總不停地為她帶來災難,讓她陷進危險中,卻自私的放不開手。
林明暖鼻音好重,但仍堅持要說下去︰「我和歐陽老師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比你和那位和服小姐的關系還要普通。」
神崗徹怔了三秒,這才明白她指的是淺野優香。
「你、你不要誤會了!我和她根本一點曖昧也沒有,喔,不--是半點也沒有!是真的!」他握住她的巧肩,堅定地望進她眼底,五官因著急全皺在一塊兒。
林明暖當然理解,只是故意這麼說罷了。咬了咬唇,她悶悶地問--
「那你到底想怎樣嘛?」
「我沒有想怎樣--」他一頓,連忙改口︰「不不,我有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想請你答應我。」
「什麼事?」心髒撞了一大下。
神崗徹抿著略微干燥的唇,臉上的笑有些不太自然。「你知道的……我們、我們這個樣子已經九年了,我們是不是……是不是……」這是他人生里重要的一刻,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見他這樣難以啟齒,她心髒又撞了一大下,把胸骨都撞疼了。林明暖眨眨眼,淚珠威脅著要再度模糊她的視線,她不想哭得那樣難看,卻又瀟灑不起來--
「你、你走吧,反正這幾年沒有你,我和綿綿還是照樣過日子,你高興去哪里就去哪里,高興愛誰就去愛誰,我們之間本來就沒什麼牽絆,你、你你--」淚潮猛地來勢洶洶,她竟然哇地一聲哭出來,小手反射性地忙著捂住自己的臉蛋。
哇啊--好丑、好丑,可是好傷心呀!
「暖暖?!」這是怎麼回事?!
神崗徹嚇得沒辦法反應,呆呆看著她哭,過了五分鐘左右,等她的哭聲稍稍收斂了,他實在忍不住,悄悄地探出一只手,輕扯著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想請你--嫁給我。」
兩只小手還是蒙在臉上,可她的啜泣聲明顯一頓,似乎在確定他剛才所說的是真是假。
「暖暖,請你嫁給我。」這一次,男人的聲音低沉有力。
雙手無力地垂下,露出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容,她的眼楮紅通通又霧蒙蒙的,正用一種如夢似幻的眸光凝視著他。
「阿徹……你不是要和我分手嗎?」
「什麼?!」他擰起濃眉。
「你說,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的……」她可憐兮兮的指控著。
「老天--」神崗徹仰天大嘆,不敢相信會產生這般的誤解。「暖暖,我怎麼可能和你分手?!我們分得開嗎?自從那年一頭栽進來,我的生活中開始有了你,然後又有了我們的綿綿,這一切的一切,你要我如何放手?!」他抓緊她,額頭抵住她的秀額,鼻尖相觸,輕合起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