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你說過,我不在乎俊丑的,他生得並不好看,粗粗魯魯,兩頰甚至還黥面,小孩兒若瞧見他,肯定嚇得哇哇大哭,呵呵,可我就是喜歡他,你知不知道,。」
「你說什麼?!」
必莫語心髒連撞三大下,眼珠都快掉出來,大掌又想伸來抓人。
她說的該不會……該不會是那個人吧?!
「我說什麼還不夠清楚嗎?你別來踫我!」她迅捷閃過,立在船頭,在落日余暉下沖著他笑,那張臉容看來有些虛幻。
「關莫語,別自以為我喜歡你,記住了,我已經有心上人,之前的許多玩笑話,說什麼若嫁不出去,要拜托你娶我過門,好教阿爹安心等等的事,呵呵呵,你千萬別當真,別認為我真想賴上你,我不想嫁你的,那些話听听就好,要不,我真的會非常、非常地討厭你。唉唉……你懂不懂?」
必莫語模不透她的心思,猜測這話中有幾分真實,心底悄悄地漫出一味駿氣,如同灌下一大缸陳年老醋,牙根整個發軟。
對,他在嫉妒,就是嫉妒,恨不得把那個黥面的男子砍成十七、八塊,那男子又丑又惡,憑什麼奪去姑娘芳心?!憑什麼?!
往船頭大步跨去,他正想向她說清,船身卻在此時劇烈晃動起來,接著听見「噗噗」幾響,一陣箭雨射將過來,刺穿了船篷船板。
「快趴下!」
必莫語大喊,可惜在船尾操作的船老大閃避不及,哀呼一聲,已然中箭跌進江里,而同樣在船尾的雲姨一時間沒站穩,隨著船身搖晃,整個人亦倒裁蔥地摔了出去。
「雲姨?!」
竇來弟原是縮在船頭避開箭雨,听到連續的落水聲,心涼了半截,瞧船身搖晃程度,水底下定是遭人埋伏,而落水的人更是凶多吉少。
咬了咬牙不及多想,她「咚」地一聲,已翻身躍進江中。
「來弟──」
懊死的!
必莫語失控地連聲詛咒,額上青筋暴起,所謂的文質彬彬、沉穩內斂全丟去喂狗了,雙腿一蹬,也跟著跳進危機四伏的江里。
第八章幽香如故
頭好重,依稀記起江里一場險惡,她想游去雲姨身邊,可一入江,許多只手由四方涌來,她的九節鞭在水里起不了多少作用,逼退前頭,左右兩邊已然夾擊,最後不知誰由身後勒住她的頸喉,痛得她不能呼吸……
「嘿嘿嘿……美人兒,咱兒刀疤李打從長眼楮以來,還沒見過你這樣的美人兒。」那聲音壓得很低,猴急著,又嘿嘿地笑道︰「咱兒先跟你來一回,再去光顧另一個,欸欸,你乖乖地別出聲,待會兒就舒服了……」
手也好重,她抬不起來,只覺胸前壓著重物,一股陌生又可怕的體味沖入口鼻,教她忍不住反胃。
「滾開──」
她擰眉罵著,努力睜開眼楮,這一瞧,驚得神志全數回籠。
那粗魯大漢臉上斜劃一道疤,靠得好近,正沖著她咧開黃板牙,兩手來回撫模著她的頸項和臉頰,忽地,他發狂似的扯著她的前襟,頭已埋了下來──
「滾開滾開!王八蛋!」竇來弟想踢他、打他、咬他,卻是動彈不得,雙手雙腳早被人用粗繩捆綁。
不住地扭動身軀,她發出尖銳的叫喊,一只髒污大手就要伸來捂住她嘴的同時──
「啊──」那刀疤李竟淒慘地哀叫出來,壓在竇來弟身上的笨重軀體被一股力道狠狠拽離,他平飛出去,「砰磅」一聲,重重地砸在後頭成堆的木箱上,地上也迤邐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河。
這時,許多人听聞聲音紛紛擠在外頭張望,可沒誰去管那刀疤李的死活,全是眨也不眨地盯著由破裂木箱中滾將出來、散落一地的白銀。
「听清楚了,誰敢動這兩個女人一根寒毛,我就要誰的命。」
開口說話的男子昂揚而立,鐵青著一張黥面,那目光凌厲可怖,嚇得人直發哆嗦。
「把他丟進江里!」命令簡短有力。
他擲開沾血的刀,兩名手下已快速跑了進來,又迅速地把刀疤李抬將出去。
「滾。」
聲音既寒又冷,周遭的空氣瞬間凍結起來,眾人即使再貪那些白銀,也不敢越雷池一步,頓時已作鳥獸散。
里頭頓時安靜下來,男子猶背對著竇來弟沉默地佇立,黑發亂七八槽地散在兩肩,那高大的身影像山一般動也不動,不知他腦中轉些什麼。
竇來弟氣息微喘,心跳得好快,下意識打量四周,發現此處僅是幾塊長布搭做而成的帳篷,十分簡陋。
咬著唇,她扭動身體勉強要撐坐起來。
眼下一切實在亂得可以,她想,不過至少雲姨就在身旁,雖然也被捆綁,還昏迷未醒,但還有他在,一顆心便跟著安定下來。
「你還愣著干什麼?快幫人家解開繩──」
話陡然頓住,竇來弟兩眼瞪得大大的看他跨步而來,如疾風撲面,他大臂一伸,已將躺在她身邊的雲姨挾起。
「你做什麼?!喂──」
尚問不出個所以然,他另一臂膀亦迅雷不及掩耳地伸來,不費吹灰之力地撈住她的腰肢,抱著她們踢開一塊灰布垂廉,往里邊一個小棒間去。
竇來弟被他的氣勢震住,不懂他是怎麼了,就見他把雲姨梢嫌粗魯地丟在地上,害得雲姨發出申吟,她一怔,隨即罵著──
「你把雲姨摔疼了啦!你不會輕一點嗎?你唔──唔唔……」
就在瞬間,她的唇竟被他的給堵了。
竇來弟美眸瞪得又圓又大,簡直……簡直難以置信。
他的臉容就在眼前,好丑好嚇人,可那對眼同她一般張得大大的,眼底深不可探,像兩潭黑漩渦,轉啊轉的,把她整個人都拉了進去。
唔……這男人開竅了嗎?唉……
無意識地嚶嚀著,她嘆息,眼眸悄悄合上,感覺他的唇溫冰涼冰涼。
猛然間,一股熱氣襲至,他的動作激烈起來,兩掌捧著她的臉蛋,舌擠進她的牙關輾轉吸吮,深刻的、狂猛的,幾是蹂躪地吻著她。
竇來弟心緊了起來,就要不能呼吸,而全身彷佛著了火,她不懂,她的迎合和沉浸竟讓一個男人瘋狂,亦同時燃起他心底的妒火,教他不能控制。
「你就這麼喜歡我?!是嗎、是嗎──」他逼問,口氣泛酸。
適才見手下欲要侵犯她,他已是怒火中燒,現下見她柔順相待,他更是怒火、妒火焚得五內痛苦!而嫉妒的對象竟是──自己。
紅著眼,他雙唇不住地攻擊著她,吻遍她的小臉,吸吮著她頸窩處的幽香,而雙掌已老實不客氣地探進她前襟,模索著那方軟玉。
「嗯……不要……」竇來弟沒嘗過這般滋味,身軀猛地顫動,心髒急如響鼓,腦中理智在此時抬頭。
這是不對的,她要的不是這樣,不應該這個樣子的……
「給老娘放開她!王八蛋!」
雲姨不知何時已然清醒,高罵一聲,跳著腳步直沖過來,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沒撞到想撞的人,她整個人卻絆了一大跤,再度摔在地上。
「雲姨!」
竇來弟驚喊,掙扎著要起身,那美婦已不留余地連番快罵──
「臭家伙,綁著女人算什麼本事,有種把老娘放啦,咱們一對一斗個你死我活,他媽的臭賊,你敢動她一根小指兒試試,老娘裙里腿踢得你翻斤斗,快把你祖女乃女乃松開──」
「雲姨,他是──」
竇來弟欲要說明,抱住她的男子忽然將她放下,筆直地朝雲姨走去,兩個女子尚不懂他意欲為何,他竟「啪」地一響,徒手震裂綁住雲姨四肢的粗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