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羅桑接過一迭文件,先看那份傳真,里頭的中文字真是潦草又……「深奧」,足夠難倒她這個中文系畢業的大學生。
在我眼前的你有些要眼
令我看不清處周為
我們就鏡身在何方
在宣花生肆起的被ㄐㄧㄥ﹀中
請海ㄅ要消失而去
我早已ㄨˊ法ㄊㄧㄥ見任何生因
ButIcanfeelyoubreathe
……
要眼?是「耀眼」吧。清處,清「楚」?周為,應該是「圍」吧。就鏡?呃……看上下語意,大概是「究竟」,再下來……宣花生?
羅桑當場被難住。
「如果有不懂意思的詞或字,就打電話去問Blue……也就是藍司,他會解釋給妳听的。」上官月說明道,很了解她表情所代表的意思。
以前她修潤的時候,也常常得打電話問藍司,才能了解他這位大作詞作曲家到底在寫什麼。
「好,我知道了。」她點頭,將工作抱回自己的座位,開始做事。
九點半,辛皓濯進公司,看到羅桑在座位上工作,特別看了一眼,同樣看到她浮腫的雙眼,疑問的眼神立刻拋向上官月。
「昨天送行,哭過頭了。」上官月小聲地解答。
「嗯。」辛皓濯點頭,表示明白,隨即走進辦公室,上官月跟著進去做今天的公事重點及行程報告。
羅桑則決定拿起電話,撥到藍司的家。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很久,久到羅桑都已經數到五十了,終于有人接起來了。
「喂?」低沉的聲音略帶晨起的沙啞與被吵醒的不悅。
任何熟識他的人,都不會不識相的在還沒過中午就打電話吵他。
她嚇了跳。「藍司?」
他在生氣嗎?電話里的語氣跟她印象中總是安撫她、很溫柔的藍司完全不一樣。
「小桑!?妳怎麼會這時候打來?」他頓了下,瞄了眼時間,立刻問道︰「妳今天有去上班吧?」
「有,我在公司。」她回道,然後說︰「我有問題想問你。」
「妳說。」抹了下臉,因為是她,所以他不悅的語氣不見,坐進自家客廳柔軟的沙發里。
「什麼是『宣花生』?」羅桑念的很清楚。
「宣花生?」什麼東東?可以吃的嗎?
「你寫的詞,就是『在我眼前的你有些耀眼,令我看不清楚周圍,我們究竟身在何方,在宣花生肆起的背景中……』」她大概推敲出有注音和錯字的「背景」,但前面……真的拼不出來。
「宣花生?」他笑出來。「不是這樣念,是肆起的被ㄐㄧㄥ﹀中。『宣ㄏㄨㄚˊ生』,意思是吵雜。」
「噢。」她總算懂了,立刻改。「那三個字全錯了,宣少了口字部;花是一個口,右邊一個中華民國的華;生應該是聲音的聲;後面的「肆」起,應該是一二三四的四。」
總算改好一句。「在喧嘩聲四起的背景中」。
接下來……「ㄅ」應該是「不」吧……
「藍司,後面為什麼是『請海不要消失而去』?」跟海有什麼關系?
「就是叫那個眼前的人不要消失啊。」他解釋道,听不出哪里有問題。
「叫眼前的人不要消失……」羅桑蹙眉,努力地想,請海……請還……啊!「是請『還』不要消失而去吧。」天哪,一陣汗。這簡直比她當初考試寫文言文還難!
再來,我早已「無」法,「听」見,生因?生因……生因……听見……呀,是「聲音」!
羅桑將所有的錯改過來,再看一次──
在我眼前的你有些耀眼
令我看不清楚周圍
我們究竟身在何方
在喧嘩聲四起的背景中
請還不要消失而去
我早已無法听見任何聲音
ButIcanfeelyoubreathe
……
無法听見聲音,卻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她繼續往下看,看不懂意思的就問他,半個小時後,終于把整篇歌詞完全修改完畢。
雖然不能永遠長伴在你身邊,也希望此時此刻能直到永遠……
「嘩,寫的好美!」看到最後一句,羅桑贊嘆。
明明是簡單的句子,卻表達出那麼深刻的意思,羅桑第一次發現他那麼會寫詞……雖然他的錯字實在有夠多。
「多謝贊美。」藍司驕傲的勒,這可是他的才華,也是他混吃唱片圈的本事。「下班後一起去吃飯好不好?」
「可是,我答應媽媽要回家吃晚飯耶。」所以不能和他一起去吃晚餐。
瞧她單純到不行的語氣,藍司一听就知道,她根本完全沒有為人女朋友的自覺。
「那麼,中午我去找妳吃中飯。」晚餐約不到,他將就中午。
雖然沒追過女人,但是對羅桑單純又怕生的個性他是很了解的,第一步,當然是先讓她習慣他的存在,進而能依賴上他是最好的。
「可是……」
「怎麼樣?」她竟然還猶豫!?
「我怕我工作做不完,中午可能要留下來處理文件。」光「翻譯」他的歌詞,就足以耗掉很多時間了。
而頭一次修他的稿,她就非常認同上官月所說的,藍司寫的詞,沒有經過修潤,根本沒人看得懂!
「好吧,那我帶中餐給妳,妳想吃什麼?」藍司很認分地再退而求其次。
「都可以,不要辣就好。」
「好,那妳留在辦公室等我,中午見。」正好,原本下午要交的Demo帶,就中午一同帶去。
「好,拜拜。」她點頭,這才掛掉電話,將詞曲重謄一份,然後以公文袋裝好,等著對方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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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九樓的辦公室全屬于總經理專用,秘書室在總經理辦公室外面,羅桑待的助理室則是在秘書室後方的小房間,另外還有一間會客室,總經理室另設有吧台及衣帽間、休憩的小房間,公司的會議室則設在八樓,其他人的辦公室及活動室則在四至七樓。
十一點整,冠亞唱片的代表許淑芳準時到達,身旁還跟著一名化著流行彩妝,一身最新造型的歌手──王琳。
自從有亞洲小拌姬之稱的唐綾,以二十歲之齡宣布退出歌壇,嫁給「聖卡萊爾公國」的貴族之後,台灣就又冒出好幾名想取而代之的女歌手,王琳便是其中之一。
「上官秘書,妳好。」身兼經紀人,許淑芳很懂得「笑臉好做事」的原則,一來就先捧上笑臉。
「妳好,許小姐,妳來拿作品的吧,我先帶妳們到會客室稍等一下。」上官月周到的將人先帶到會客室,才轉向助理室。
「小桑,Blue的詞曲謄好了嗎?」
「好了。」羅桑立刻把公文袋交給她。
上官月抽出來看了下,然後點點頭。
「妳繼續忙。」說完,立刻轉回會議室,朝里頭的兩人說道︰「久等了,這是合約里最後一首歌曲。」
「謝謝。」許淑芳接過,先看歌名︰永恆。
「我看看。」王琳拿過去,將整張詞譜看過一遍,然後試著哼唱,卻發現有好幾個音高低落差太大,很難連貫著唱,音調也不順。「這真的是D-Blue寫的嗎?」她懷疑地問。
在還沒出道前,她超喜歡D-Blue寫的歌,那時候她就發誓,有一天她一定要唱他為她寫的歌;但是這首……不太像D-Blue以前曲風。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上官月回道。
「這些地方會不會是寫錯了,為什麼音階差這麼多?」王琳指出,許淑芳和上官月都注意看。
「這個……可能要問Blue本人,或听到Demo帶才知道,帶子今天下午會進公司,我再通知妳過來拿好嗎?」上官月圓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