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比人強,凌曦只能放棄起身的意圖。
「不公平。」
「哦?」
「我沒穿衣服。」
「所以你有偷襲的機會。」
「我只有一只手能用。」凌曦再辯。
「我也只用一只手就制伏你,你並不吃虧。」
凌曦被堵的啞口無言,卻不得不承認,他的身法、武術和移動速度,都遠遠超過她,根本不是她能比的。
她苦練半年的武術,在他面前,就像一個三歲小孩在挑戰大人,只有被耍的份,完全沒有勝算。
「教我。」她低低吐出兩個字。
「嗯?」
「教我──能夠讓我報仇的方法。」
這次連回答都沒有,直接哼了一聲,起身走開去。
凌曦從床上爬起來,走到他身後。
「拜托,雷,教我。」她低聲下氣。「只要讓我能夠報仇,要我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什麼代價都可以?」他不以為然。「我要的代價,沒有人付的起。而你,又有什麼可以支付?」
「我。」她站到他面前,昂起臉,神情傲然,毫不退怯。「我自己。」
雷低眼,望著她,道︰「要女人,紐約多的是,而我要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你又有什麼特別?」
若不是為了替爸爸報仇,她絕不會把自己當成交易的條件,而他竟然……凌曦這輩子沒有受過這麼大的侮辱,她咬緊下唇,不再求他地轉身走開。
就算要穿著濕衣服走出去,她都不要再跟這個男人同在一個屋檐下半分鐘!
「你報仇的決心,就只有這麼一點點?」他嗤笑的語氣,讓她頓住腳步。
「你想怎麼樣?」
「連這點侮辱都受不住,讓我非常懷疑,你真的有骨氣嗎?」
凌曦氣憤地走回到他面前。
「你可以輕視我的能力,但你不可以看輕我的人格!我是要報仇,但我沒有必要站在這里被你侮辱!」凌曦生來倨傲,剛剛的低聲下氣,已經是她這輩子僅有的一次求人,她絕對不會再求一次!
「所以說,你不適合殺人。」雷看著她,語調過分平靜。
「適不適合,不關你的事!」旋身走向浴室,開始想辦法把衣服弄干一點。
「憑你現在的本事,再想報仇,就是提早送自己上天堂,跟你親愛的父親來個相見歡。而憑你現在的心態,你根本沒有能力殺人。」
不是每個人都會殺人,那種血腥的行為,如果不是必要、如果不是做好完全的心理準備,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會在下手前猶豫。
而這一秒鐘的猶豫,就足夠讓她送掉自己的命。
「那是我的事。」
「要玩命隨你。」他不再多說,轉身坐回原位繼續看書。
凌曦在浴室忙了半天,結果悲慘的發現,她的衣服濕也就算了,還髒的不得了。
想到要把飄著河臭味的衣服穿在身上,凌曦就覺得一陣不舒服。可是她寧願回家再清洗個徹底,也不要待在這里繼續看那男人的臉色!
三分鐘後,凌曦已經穿回原來的衣服,走出浴室,來到他面前。
「欠你的救命之恩,你可以隨時找我要,我不會有第二句話。」說完,她轉身走向門口,卻發現怎麼都打不開門。
可惡,連門都要跟她作對!這棟公寓,簡直是跟她八字不合!
「雷,打開這扇門。」知道這扇門一定有特殊的開關方式,她回頭不甘不願地說道。
「想要離開,就得靠自己的力量,不要妄想別人會幫你。」雷冷淡地道,姿態悠閑地翻閱了一頁書。
凌曦大步走過來,一把搶走他的書。
「開門。」她命令。
雷緩緩抬起頭,然後她只看見他抬手的動作,接著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雷慢條斯理地拿回自己的書。
「不要嘗試命令你命令不了的人,否則你是自找苦吃。」求人,不如求己。
「你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她動不了?
雷抬眼,對她緩緩一笑。
「東方的武術之一──點穴。」
凌曦呆了呆。
點穴?而這男人……居然在笑她!?
可惡!
凌曦作夢都沒想過自己會有任人擺布的一天,偏偏在雷面前,她的確是只有听他話的份,想起來就令她忍不住生氣。
他救了她的命,她很感激,雖然他狂妄的態度很欠扁,她可以勉強忍耐。但是,他點了她的穴,嫌棄她身上的味道太髒,就趁她動彈不得的時候又剝光她的衣服,當她的面丟進垃圾筒,然後將她抱著放到浴室,解開她的穴道帶上門──
「洗干淨。」這三個字是命令。
凌曦再度有種很想掐死他的沖動,可是……好吧,先洗澡再說,因為她也受不了那種河水的味道。
一個小時後,她從頭到腳都洗干淨了,卻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她根本沒有替換的衣服。
忍住叫那個男人幫忙的沖動,她用浴巾牢牢包住自己,才打開浴室走出來。
「過來。」他坐在床沿,示意她過去。
「做什麼?」她不情願地走過去。
「放開浴巾,躺下。」完全沒有半點旖旎的口吻,卻講這種很曖昧的話,凌曦瞪著他。
「不要。」
雷抬起眼,微勾唇角淡淡問道︰「你是要自己躺下,還是要我再點你的穴?」
這個可惡的男人,居然威脅她!?
凌曦閉上眼,深吸口氣,忍住想臭罵他的沖動,她放開浴巾,背對著他躺下。
雷微微皺眉。「轉過來,仰躺。」她是故意的嗎?
「你又沒說。」終于氣到他了,凌曦心里稍微高興一點點。
雷掏出藥膏,毫不避諱地在她身上的傷處揉撫。
他的手心溫溫熱熱的,被他揉散的藥膏散發出一種清新的香味,聞起來讓人精神很放松,而經過他揉敷的舉動,藥效輕易滲進她皮膚,讓那股溫熱的感覺更加明顯,疼痛的瘀腫與筋脈酸痛的癥狀,也變得緩和。
他似乎非常清楚她的身體哪里有疼痛,連沒有瘀青的地方他也搽上藥膏。他擦過藥的地方都變得很舒服、很放松,剛洗過澡加上他的按摩,讓她完全褪下防備地昏昏欲睡……
反正這男人也不知道看過她的身體多少遍、模過多少遍,卻一點也沒有意亂情迷的跡象,她也不必這個時候來擔心自己的貞操。
可是,覺得不必擔心的時候,往往是最應該擔心的時候!
搽完藥膏,望著她不再蒼白、微微透出瑰紅的白皙面頰,他低頭輕觸了下,凌曦才警覺地睜開眼,他已經攫取住她唇瓣。
凌曦一驚,才想出手攻擊他,他卻已經退開。
「你做什麼!?」她直接以手背就想抹去唇上的感覺。
他卻捉住她的手,然後把脈,左手把完換右手。
凌曦怒眉瞪向他,他卻是拉過她的手,將放在身後的衣服交到她手上,然後轉身走開。
凌曦呆在當場。
「如果你不想穿衣服,可以繼續發呆沒關系。」
熟悉的嘲弄口吻讓凌曦立刻回神,忍不住又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很快穿上衣服。
「你干嘛吻我?」穿好衣服,總算比較有安全感了,她立刻炮轟他。
「我高興。」
「你高興?這就是你的答案!?」
「對。」他坐回沙發,看他的書,不忘再加一句︰「床頭櫃子上有一包藥,先吃下去。」
「不吃!」她簡直被他氣死了。
雷抬眼,以著過分平靜的口吻問道︰「你希望我親自喂你嗎?」
凌曦望著他,心底立刻有一種不安的預感,直覺告訴她,當這男人愈平靜的時候,就是她愈該小心的時候,除非她能勝過他,否則最好不要輕捻虎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