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般人都是這麼喊的。」
「別人如何與我們無關,妳嫁的也不是別人,而是我。」
嫁……嫁人?!她終于想起來最初的疑惑了,慌亂地開口︰「你……我……我們成親了?!」
「是。」拜過天地、拜過南宮家的祖先,豈會有假?
「可是……我都不知道……」
「妳不想嫁我?」他沉了語氣。
「不是。」她連忙否認,「我不是……只是……我不知道……」她搖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從頭到尾,她根本都不知道她要嫁人了嘛!
「這三天,忙著為妳調補身體,忙著準備婚事、采購用品,就是要妳成為我的妻子。」知道她不是不嫁他,南宮缺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些。
執起她的手,滿意地見她雙腕上的燙疤已消失,只剩下淡淡的紅腫。有南天仇的診治,他相當放心。
「可是,」她咬咬下唇。「你為什麼要娶我……」
「妳是我要的人。」就這麼簡單。
「可是,」她望了望他,精致的嬌容里有著濃濃的自鄙,「我什麼都不會、連保護自己也不會,我……只會成為你的累--」
「不準這麼想。」他命令。「我不需要妳會任何事,而妳是我南宮缺的妻子,自然有我保護。」壓根兒忘了他曾經說她是累贅的那件事。
「可是……」
「沒有可是。」他獨斷地決定,然後摟她到桌邊落坐,看著桌上擺了一堆代表吉利、圓滿的菜色。「每樣都吃一點,嗯?」
知道她一整天都沒能吃下什麼,他一樣一樣地喂她;知道她食量不大,所以也每樣都只喂一點點。滿桌的一點點加起來,她就飽了。
「……不一樣了……」水兒感覺得到,他對她的態度和之前不同了。
「什麼不一樣?」他喂她又喝了一小口酒,眼神因她止不住皺眉的自然嬌態而溫柔了,著迷般地凝視她染滿紅霞的臉容。
「你不一樣了。」她輕喟著,在他的注視下更加羞怯。
「哪里不一樣?」他不讓她躲,執意望著她的眼。
她眸光半斂,「你……沒有不耐煩……也……少生氣了……」他望著她的眼神,也不一樣了。
一剛開始,他像是不得已才照顧她,覺得她麻煩,又無法丟下她不管,他對她的好,是帶著一點對自己的憤怒和對她的不耐,可現在不同了。
就算不耐煩,他也只是嘆氣,沒有怒氣,更不會把怒火形于外,讓她內疚于自己帶給他的麻煩。可是不麻煩他,她卻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因為,妳從『水吟』,變成『南宮水吟』了。」仍是「水兒」,身分卻已經不同了。
南宮缺是個對人、敵我分界相當清楚的人,他不管陌生人的閑事、不管這世間怎看待他,人不犯他,他不犯人。
當初在十里亭,出手不是為了救她,而是那些人擾了他的安靜;只有後來的照顧她,是在他行為模式的範圍之外。
事實證明,那個月兌了序的舉動,後果是讓自己多了顆「心」--擔心。但,何妨呢?
他南宮缺向來不畏任何事,更不會怕多了這顆擔心。她柔弱、依賴,他便將她納入羽翼下保護,想動她,得先問過他,一切就這麼簡單。
「南宮……水吟……」她低喃著,直到此刻,才有了嫁人的實在感,因為在他懷中,雙頰又瞬間艷紅如火焰。
「妳高興嗎?」他抱起她往床楊走。
「高興。」她低答,頭垂得低低的,直到他將她放上床。
不是第一次她躺在床上、他坐在床沿,可是他此刻格外幽黑的雙眸,卻讓她好緊張,喉嚨發干。
「南宮--」才開口,他就搖頭,她立刻改口︰「缺,我……我想……」
「怎麼?」
她吸口氣。「你真的想清楚了?你……除了我的身世,我們家還有血仇--」她從來沒說過關于她的仇人是誰……
他點住她的唇。
「妳是水家堡的遺孤,水家兩姊妹中的妹妹;十年前的滅門案中,被認為失蹤,其實卻是幸存者的妹妹。而妳的仇人--是德王爺。」他將她想說的、還沒有說的,一次簡短全部說完。
水吟瞪大眼。「你怎麼知道?!」
「妳的惡夢、妳在夢中說過的話,再加上我所听過的傳聞,要猜出來並不難。」南宮缺淡淡地道。
她和雲仙的關系,再配合上胤說過的美人圖,這一切就不難拼湊出來。更何況,她有一個太明顯的特點--她絕俗的美貌。
「妳想報仇嗎?」他問道。
「我……我不知道。」她表情訥然。
「不知道?!」
「我希望可以為爹娘討回公道,可以減少姊姊心里的苦;可是報仇……是殺了對方嗎?真殺了那個人,我爹和我娘,也不會復活。」她搖著頭。「對我來說,能不能報仇並不重要,我只希望姊姊快樂。」
為了她,姊姊受了好多苦,如果可以,她只希望姊姊能夠真的開心起來,而不是總背著家仇、郁郁寡歡。
「妳真可以忘記父母的仇?」
「我忘不了。」如果忘得了,就不會到現在還會作惡夢。「可是就算忘不了,我也不要讓自己再成為姊姊的負擔,甚至--成為你的負擔。」
「妳可以要我替妳報仇。」娶了她,他就是水家的半子,也有為死去的岳父、岳母報仇的義務。
「我不要你冒險。」她又搖著頭。「他不是普通人,不是人人都可以接近的。我勸不了姊姊,只能听姊姊的話,不讓她再為我擔心:可是你,我寧願一輩子都作惡夢,一輩子都背著無法為父母討回公道的遺憾,也絕對絕對不要你有危險!」她激動地摟住他。
「水兒……」
「缺,我很自私,我只想求身邊的人個個安好,不要再失去任何人……」她哽住聲,想到下落不明的姊姊。
對父母來說,她不孝;對姊姊來說,她是個沒用的妹妹,總是需要人照顧;在南宮缺眼里,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只很清楚地明白,她所擁有的很少很少。
在這個世上與她有關連的人,就只有姊姊與他了呀,如果失去他們其中一個,她會傷心痛苦一輩子的!
「水兒,新娘子不可以哭。」一听到她哽咽的聲音,他就抬起她的臉,低頭吻去她眼眶里隱含的淚。「與我成親,只可以高興,不可以難過。」
「嗯。」她忙點頭,努力止住難過。「可是我……擔心姊姊……」
「她很好。」南宮缺?然道。
咦?
「她受傷被人救了,現在人安全地躲著。」
「真的?!」她眼神瞬間充滿光采。「姊姊沒事?」
「沒事。」自有人會照顧她,
「那就好。」水兒松口氣。
「妳想去找她嗎?」
「不用了,」水兒搖頭。「只要知道她安好,我就放心了。我和姊姊有約,她曾來找我的。」
「她來找妳,妳就要跟她走嗎?」
「我……」她猶豫。
她居然還考慮?!南宮缺差點冒火。
「別忘了妳是我的妻子了。」他提醒。
「可是……」她不想跟姊姊分開,也不想離開他,那她該怎麼辦?
「妳想離開我?」聲音驟然變冷。
「我……我可以兩個都選嗎?」她期期艾艾地道。
「只能選一個。」想到在她心中有人跟他的地位相當,就算是她的姊姊,他仍然覺得不高興。
「我……我……」她好為難。
「快說。」他催促,心頭的火快燒起來了。
「我不要選!」她低叫著埋人他懷里。「我不要跟你分開,我也不要姊姊一個人在外面流浪!」
南宮缺听了,稍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