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圭女圭似的、嬌滴滴的大美人去擺地攤?哦,不!她想像不出來那種畫面!
呃……你擺很久了嗎?碧雅半好奇、半不相信地問。
涼希偏頭想了想,在字條上反問──
兩年算不算久?
兩年?!
碧雅才要寫些什麼,下課鐘突然響了──
「今天先上到這里,下堂課再繼續。」教授很干脆地宣布下課,收拾東西就離開教室。
「你擺兩年了,那你都在哪里擺◆」顧不得寫,碧雅干脆用問的。
「不一定耶,通常哪里熱鬧,我就去哪里。」
「那夜市你去不去?」
「去啊。」做生意,當然要找人多的地方,不然哪里有客人呢?
「怎麼可能?!那我為什麼都沒遇見過你?」碧雅不相信。
「可能你沒注意吧,再說,我又不是每天都會去做生意。」涼希笑笑地邊收拾東西,邊想著今天的貨要怎麼擺,什麼樣的說法最能引起顧客的購買欲。
「我不信!不然你告訴我,今天你在哪里做生意,我帶人去捧場。」碧雅說。
「不要。」收拾完畢,涼希將背包背上肩。
「為什麼?」碧雅有點傻眼。
「讓你發現,那我生意就不必做了;你還是繼續和其他人去吃好料的、唱KTV吧,下星期見。」擺擺手,涼希輕快地走出教室,不管身後同學的聲聲哀怨。
開玩笑!被她們這群專門以拗人為樂的同學們知道她在賣的東西,那不只是她生意別想做,恐怕還得貢獻出一點東西給她們,才算有「同學之義」。她可沒那些男同學凱,更不想做白工。
涼希走的很快,所以沒發現,自她走出校門口的那一刻起,就有一雙眼楮注視著她,直到她搭上公車,他才自陰影處走出來。
就是她了!
戴上墨鏡,他不理會自己金發藍眸的純西方俊美外貌,引起多少騷動,只是唇角微揚地坐進一輛黑色轎車里,公車走。
一離開學校,紀涼希就直接回家,從家里的儲藏室拿出自己做生意的東西,因為還有一點時間,就坐下來繼續做「手工」。
所謂手工,就是將她去盤商那里買來的配件與飾品,對於看不順眼的,就自己動手改裝,原本價值不高的飾品,就因為她的巧思變得獨一無二,因而可以賣個好價錢。
眼看快五點半,她收拾了東西,提著大包小包奔出門,然後搭捷運趕向目的地。
周末的夜市人潮洶涌,各類呼喝聲不斷,讓人一來到這里,好像不吃點東西、不買點東西,就會愧對這些扯著嗓門整夜叫喊的商家。
就在熱鬧的夜市盡頭,不屬於市政單位規畫的位置上,有一個小小的攤位,賣的全是女孩子喜歡的頸練、耳環、手練之類的小配件;由於款式特別、制工又精細,一下子就吸引了一團人潮,圍在她攤子前模模看看。
紀涼希很努力地作介紹、幫客人作搭配,買的多了,她還自動給折扣,讓買賣雙方都盡興快樂。
「咦?你的耳環好漂亮!」客人看上她戴的白玉耳環了。那是用白色的石頭磨成圓形,再以純銀細練穿制而成的夾式耳環。
「這個嗎?」紀涼希微笑地拿下一只給客人看。
「對,好特別,我可以買它嗎?它可不可以改成穿式的?」
「當然可以,這副耳環還有搭配的項練、手練哦。」她立刻翻出同款的項練、手練。「如果你喜歡,我可以算你便宜一點,原價八百塊,你整組買,我算你七百。」
「七百啊……六百好不好?」少女猶豫了一下。
「六百?這樣我就賠本了耶!」涼希一臉為難。「其實我算便宜賣給你,已經沒利潤了。」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這一整組,老板,好啦,就算我便宜一點啦!」少女很老練地繼續殺價。
「這……」紀涼希心一橫。「那……算你六百五,真的不能再少了。」
「好,那不用打包了,我要直接戴起來。」少女付了錢,很快地將項練、手練全戴起來,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紀涼希很快地將耳環改好,交給客人。
就這樣,不到兩個小時,她帶來的貨品已經賣了大半,連放在袋子里備分的都拿出來了。
突然,一陣哨音傳來。
紀涼希一僵,飛快收拾東西,在警察喊出「站住」之前,背了大包小包就跑!
即使是逃跑,她也沒有絲毫慌亂,只是提著重物費力奔跑的模樣,讓一直在不遠處盯著她的金發男子終於看不下去,將車開近她身邊,打開車門。
「上車!」他命令。
「啊?」涼希呆了下。
「如果你想被警察逮住,可以繼續發呆下去。」他冷冷地道。
這麼一說,涼希立刻回神,拎著包包鑽進轎車後座,門一關上,他立刻開走。
涼希將包包放在身旁的座位上,就趴在包包上喘氣,等呼吸平復了、確定自己免除了被開罰單的命運,她這才想到不對勁。
「你是誰呀?」她好奇地問。
「上車了才問我是誰,會不會太晚了點?」他雙手熟練地操控著方向盤,讓車子在擁擠的台北街道,依然維持平穩的速度前進。
「不晚呀,至少我現在想到了要問;就算你要把我帶去賣,我也已經認得你,知道賣掉我的人是誰。」她一臉天真地笑。
他從後照鏡里瞄她一眼,而後吐出兩個字──
「雷斯。」
「雷斯?」她眨了下眼。
「我的名字。」車子在一家餐廳門口停下,他先下車,然後繞到她那邊替她開門。「下車吧。」
她依言下車,看著他把車鑰匙交給門口的小弟去停車,然後再看了下這家高級的義大利餐廳。
「你不會真的要把我帶去賣吧?」她好擔心地問。
這家餐廳看起來非常高級,想必里頭賣的食物價格也一定很「高貴」,她傾家蕩產大概也只能吃上幾次。
「你覺得你在這里能賣什麼好價錢?」他反問,臉上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是不能。而且販賣人口是有罪的。
「那──你不會是救了我,要我請你在這里吃一頓來謝謝你吧?」呃,這就心痛了。
賺錢大不易啊!要是這種花法,她一定會心痛到死的。
「我沒有讓女人付錢的習慣。」他說著,就往餐廳走。
哦,那還好!她松了口氣。
「呃,那、那……」她開口,想要回自己放在他車上的東西。
「進來。」他略沉了聲,讓她到嘴邊的話立刻吞回去,乖乖跟了上去。
「哦。」
進了餐廳,在服務生的引導下,他們坐在一個比較僻靜的角落,點完餐後,她才開口。
「雷先生……」
「雷斯。」他糾正。
「雷斯。」她點頭,從善如流地改口。「謝謝你幫我,可是……我不認識你呀,為什麼你會幫我?」
「不認識,你也敢上我的車、跟著我走?」他眼神再度一掃,覺得她實在缺乏警覺性。
「呃……情勢所逼嘛……」她連忙哈哈陪笑。要是不上車,她就準備被罰款耶,那她辛苦賺的錢就沒了,多劃不來,當然就先上車再說羅!「你還沒有說,為什麼你會幫我?」
「路見不平。」他丟給她簡單的四個字後,開始享受剛送上來的義大利面。
噗──
路見……路見不平?!
紀涼希差點笑岔了氣,幸好及時吞下剛喝入口的開水,不然雷斯肯定被她噴得一臉濕。
「你、你……」她笑得說不出話。
很難想像,從一個金發藍眼、渾身西方味的異國男人嘴里,會听到這種用詞。這個詞,不是只有武俠小說里才會出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