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視線模糊地望著他,因為頭昏、也因為淚水。
「不管你是什麼樣子,你都是世上唯一令我牽掛的女人;就算你的心智永遠不會成長,你還是我唯一愛的女人,知道嗎?」他仔仔細細地說。
「愛?」她眨著眼,想看清楚他,可是頭好痛,鼻子也好難過。她忍不住揪著他衣襟,淚水不知不覺掉了下來,身體虛軟地倒在他身上。
「藍雪!」模模她發燙的額頭,無名只能抱緊她。
懊死,可惡的風寒!
***
一連兩天,藍雪都處在高燒的睡囈里。
北宮無名在她床邊守了兩天,寸步不離,除了曹叔、大夫,誰也不準進房。而她昏迷前沒說的話,卻在夢囈里全喊了出來。
那些話一定傷她很深,所以她才會連睡著時都無法忘記,還做惡夢。
兩天過去,她的高燒終于退了,沒再復發。而她的睡容,也終于恢復平穩,不再掙扎不安。
「堂主。」曹叔悄悄進房。
「查出來了嗎?」
北宮無名坐在床沿,背靠著床柱,左手交握著她的右手,而即使睡著,她的手仍主動抓住他。
「是馮寨重整旗鼓,挑了張家鏢局,就是想向你示威。」曹叔回道。
「他們怎麼會知道張家鏢局是玄武堂的據點之一?」
「這也是我想不透的一點。」
曹叔的語氣略沉。「我唯一想到的可能性,是有內奸。也許是馮寨的人混入玄武堂,繼而知道張家鏢局。也有可能是張家鏢局里,就有馮寨的人。」
雲流宮行事從不張揚,為了確保雲流宮本部的安全,各個分支點,都只知道另兩個分支點,一對上、一對下,想要越級上報,是不太可能的事。
「你認為那種可能性比較高?」北宮無名微垂著眼,只望著藍雪的睡顏,兩天兩夜的不眠不休,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明顯的痕跡。
「這……屬下不敢斷定。」機率一半一半。
「張夫人的來歷呢?」
「屬下無能,還無法完全查出。」曹叔愧疚地回道。
「那麼,馮寨現在的首領是誰?主要的營生又是什麼?」北宮無名再問。
「跟以前一樣,只不過現在更大膽,搶財劫掠殺人,無一不做。另外,就是以玄武堂為目標,想刺殺堂主。」曹叔語氣一頓。「前兩日堂主不在時,也有人來找麻煩,屬下抓到人,但還沒來得及問出什麼,那個人便毒發死了。」
「毒發?」
北宮無名神情一凝。
「是,」這也是曹叔比較擔心的一點。「根據我們派出的人回報,現在馮寨的首領,是個用毒的高手。」
「毒,那就說得通了。」北宮無名一笑。他的笑,表示已有所得。
「堂主?」
「我看過張鏢頭的尸體,在傷口上凝固的血跡變黑、嘴唇也有黑紫的現象,我懷疑張鏢頭是先中了毒,才被殺。」有些毒,在中毒的當時並不容易被發現,這也是為什麼他還要再看一次尸體的原因。
「中毒?為什麼張夫人沒說?」
曹叔震驚。
「因為她是最可疑的人。」北宮無名從不因為對方是女人,就小看了她的力量。
「可疑?」曹叔仔細回想。「堂主不在那天,張夫人曾要求與藍雪姑娘閑聊,藍雪姑娘同情她剛失去丈夫,所以答應與她說說話,但屬下一直看著,張夫人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藍雪的行為。」
「有時候,傷害不一定是行為,更可能是言辭。」
尤其當那個人逮住對方的弱點時,會重點攻擊,完全不留痕跡。
藍雪太善良、也太單純,如果她話說得漂亮一點,藍雪也不會懷疑對方是別有居心,只會怪自己為他帶來麻煩,然後不斷自責。
如果她的用意,是想借由藍雪的傷心來影響他,那麼她成功了。
「堂主的意思是……」
曹叔驀然明白。他太大意了!
「盯住她。」北宮無名淡淡下令。
「是,屬下立刻去。」曹叔一意會,立刻告退。
望著藍雪蒼白荏弱的容顏,北宮無名心一揪。也許她脆弱、也易受傷害,但他絕不會後悔帶她入他的世界。
因為,他早已不能失去她。
第八章
上官藍雪失蹤一個多月,不只上官家,連身為姐夫的楚家、司徒家,也全加入尋人的行列。
三家人上上下下、日夜不停地找,結果還是沒找到人。這種消息要是傳出去,上官世家還要不要在江湖上立足?
上官業由最初的擔憂,到現在是憤怒。
要是被他知道是那個混小子抓走他女兒不放,他絕對當場劈了他!
上官世家的大廳里,不但三個哥哥在場,連藍雪已出嫁的兩個姐姐和姐夫都因為擔心而回來。
「已經一個多月了,為什麼還是找不到藍雪?」上官綠袖無法明白,集三家人的力量可以翻遍整個中原,但卻找不到一個藍雪,一定有什麼是他們遺漏了。
楚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無言地摟著妻子,陪在妻子身邊。
不一會兒,上官非隴風塵僕僕地由北方趕回來。
「找到藍雪了。」
他一進大廳,就說了這句話。
全大廳里的人神情一喜,立刻追問︰「她在哪里?」
上官非隴走向父親。
「這是我前天收到的家書,藍雪寫的。」他將那封信交給父親。
他猜的沒錯,藍雪果然被那個家伙帶走了。
當藍雪在黃山出事時,上官非隴立刻放下正在談判的生意,由北方趕回來,到皖浙一帶幫忙尋找。除了聯絡不上的小弟紫隴外,其余三個弟弟也在第一時間趕回來。皖浙一帶找不到,他們立刻向外擴散。
藍雪遇危,那個誓言保護藍雪的男人應該會知道。只是上官非隴听說當時北宮無名人並不在南方,應該不可能神通廣大地立刻趕來。
結果,他錯了。北宮無名不但立刻趕到黃山,而且在藍雪遇危時,及時救走了她。
看在他還很有誠意地替藍雪送家書,上官非隴可以不計較他私自帶走藍雪的事;可是,他送家書為什麼不能干脆點兒地送到上官世家,偏要派人送到北方,要不是他必須回北方去處理與慕容世家的生意往來,不知道還要錯失這封家書多久!
上官業看完信,差點怒吼出來。
「非隴,這個北宮無名是誰?」
「這……」
「說!」
「如果我的調查沒錯,他應該是雲流宮四堂之一,玄武堂堂主。」
雲流宮四堂之一每個人臉上出現不同的表情。
必于雲流宮,江湖上的傳言不少,但大多數是正面的。而四堂之主的說法,更是在江湖上流傳十多年。
一身黑衣、絕無僅有的冷肅氣息,復姓北宮,武功深不可測,能在任何地方來去自如,除了玄武堂主,還有誰?
四堂之主行事低調,除了幾次在武林重大聚會上,他曾見過一身白衣的白虎堂主,其他三堂之主幾乎從不公開露面。
「藍雪怎麼會認識這種人!?」上官業近幾年也許比較沒在江湖上走動,但可不代表他對雲流宮一無所知。
「我從頭說起吧!」上官非隴望向眾人。「其實,早在九年前、藍雪就無意中認識了北宮無名,而且北宮無名還救了她一命……」
就上官非隴所知的,九年前初識、四年半前的短暫見面,加上猜測,九年來,北宮無名每隔一段時間就來這里陪伴藍雪。
但上官非隴一直想不通的是,藍雪居然一直沒對他們提起北宮無名的事。
依藍雪單純的個性,根本不會瞞家人任何事,除非,北宮無名並不希望他們知道,所以要求藍雪不說。
但藍雪如果真那麼听北宮無名的話,那他妹妹——很明顯的,早就九年前就不屬于上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