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花,是洛陽的名花,洛陽人就以花為材料,做成瓊花茶。」
「花也可以做成茶?!」她瞪大眼。
「你吃過蓮藕、喝過蓮子湯吧?」她驚訝的模樣,讓無名放松了表情,直想笑。
「喝過。」她點頭。
「蓮藕、蓮子,不也是蓮花的一部分,取花來做成食物其實並不稀奇,對不對?」他簡單的比喻,讓她一下子就明白。
「嗯。」她用力點頭,在瓊花茶送來的時候,不必他哄,自己就捧著茶碗喝。
無名付了賬,望著她小心翼翼嘗試的模樣。
她的個性怕生,對未知的世界從不好奇,很多事都不敢嘗試,所以也鮮少在人群之間走動。要她接觸人群,只是希望她適應普通生活,他不勉強她,只是希望她看一些不同的東西,所以他們在洛陽城逗留。
而對于她不曾做過的事,他只解釋、只說明;並不要她勉強自己去試。可是,就如他所想的,有些事她明白了,自然就會做。他的藍雪不是不聰明,只是有很多事不了解罷了。
「甜甜的,很好喝。」她笑著對他說感想。
「好喝的話,那你要喝完哦。」他手放在桌上,撐著下頷面向著她。但其實是將那些被她吸引過來的目光一一瞪走。
看她體驗新事物是一種享受,但是藍雪太過絕美的容貌,卻也是一個麻煩。
不過,他一向不怕麻煩。
「喂,大嬸,在這里做生意要繳保護費的,你不知道嗎?」每個城鎮,總是有一些不長眼的地痞老愛為難善良小百姓。
北宮無名的眼神冷了冷,藍雪一听有人在吼,立刻放下茶,偎向他身邊。
「無名……」好凶的聲音。
「別怕,」他低哄。「有我在,你放心把茶喝完。」
她搖搖頭,剛才放松的心情已經不見,只是躲在他肩後,也不敢多看什麼,一張小臉快要埋進去了。
「不想喝,那我們回去好嗎?」今天的好心情,全被破壞了。
「嗯。」她頭還沒點完,那些威脅賣花茶大嬸,順利拿到錢的地痞目標一轉,三個人轉過來圍住他們。
藍雪低抽口氣,身子慌忙縮進無名懷里。
「壞……壞人……」她害怕地低語。
「別怕,我在這里。」他一手摟住她,低聲安撫著她,對那些地痞視而不見。
「喂,叫你懷里這個姑娘轉過身來!」地痞叫囂。
被點名的藍雪一僵,無名低笑了出來。
「我在這里,你還怕嗎?」無名照例不理,只是逗著懷里的藍雪。這些烏合之眾他還不放在眼里,他唯一關心的是藍雪的反應。
听見他的話,藍雪突然沒那麼害怕了,反而抬起頭,望見他含著溫柔的熟悉眼神,她放松了心。
「不怕了。」有他在,絕對不會有事的。
「把那個女人搶過來!」
地痞一哄而上,無名單手一揮、一甩,握拳一揍,三個地痞全跌成一團,狼狽不堪。
遠遠跟著的曹叔立刻過來,接到無名眼神示意,立刻由地痞身上搜出幾兩銀子,交還賣花茶的大嬸。
那名大嬸不斷道謝,無名已帶著藍雪徑自走開。
「堂主。」曹叔跟上來低喚。
「嗯?」無名低應。
「出事了。」曹叔語氣沉重。
無名眼神一頓。「回客棧再說。」
「是。」曹叔點頭,跟隨在後。
「無名……」藍雪感覺得到,無名身上輕松的氣息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肅與漠然。
「沒事,」摟在她腰上的手臂緊了下,但他低頭時,望向她的眼神依舊溫柔。「今天逛到這里,我們先回客棧好嗎?」
「好。」她順從地點點頭,跟著他住回走。
曹叔說「出事了」,無名一定很擔心,她不要他不快樂,所以她也不管這里是不是街上,雙手就環住無名的腰,無聲地表示支持。不論發生什麼事,她要一直在他身旁陪他,永遠永遠。
無名低頭望了她堅決的小臉一眼,意會地笑了。
他的藍雪,愈來愈敏銳,也愈來愈體貼了。
***
「怎麼回事?」
一進曹叔房里,就見個女人哭哭啼啼。北宮無名旋身坐下,冷淡的表情帶著幾分謹慎。
「堂……堂主……」
「張夫人,堂主來了,你把當時的狀況再說一說,堂主會幫你作主。」曹叔低聲說道。
她擦擦眼淚,「謝謝曹叔。」等眼淚擦干了,她才抬起頭,跪在北宮無名面前,「前幾天,相公正在練武的時候,鏢局里突然闖進好幾個人,他們說要找……要找堂主,相公不肯說,就和他們起了沖突,結果……結果……」她吸了吸鼻子,卻還是忍不住哽咽︰「相公被他們……被他們……」
「其他人呢?」北宮無名沉聲問道。
「死的死、逃的逃……」張夫人再度落淚。「我……他們沒有殺我,卻要我帶句話給堂主……說……」
「說什麼?」
「說他們一定會殺了堂主,替他們的大哥報仇,要堂主有膽就……就……」她不敢說。
「直說。」
張夫人一咬牙。「就別躲躲藏藏,像只縮頭烏龜!」
「大膽!」曹叔吼了一聲,張夫人嚇到,倒向一旁。
北宮無名卻只是舉起手,要曹叔別激動。
「那些人有沒有留下姓名,或者他們有什麼特殊的記號,比較能認得出來的?」北宮無名再問。
「這……」張夫人努力回想。「他們沒有說姓名……只有……啊,對了,他們戴的頭巾上,都繡了一個‘馮’字。」
「馮?」北宮無名深思。
「堂主,難道……」曹叔一開口,北官無名立刻搖搖頭,截斷他的話。
「先安排張夫人的安身之處,然後派人到鏢局看看情況,如果那些人還在,就立刻回報,不準莽撞行事,打草驚蛇。」
「是。」曹叔明白。
「堂、堂主……」張夫人囁嚅地開口。
「還有事?」北宮無名眼一掃,不怒而威的神情讓人望而生畏。
「我……我……」張夫人吞了半天口水,就是說不出話。
「說。」北宮無名淡淡一語,張夫人再不敢遲疑,一古腦兒全說出來。
「我想跟在堂主身邊,請堂主收留我。」
「嗯?」
「我……我可以伺候堂主,請堂主收留我……我怕那些人……」張夫人困難地吞著口水,看樣子是真的很怕自己有生命危險。
「那些人要找的是我,你留在我身邊只會更危險。」北宮無名並不打算多一個麻煩。
「堂主,請你收留我。」張夫人求著,「相公曾經說過,這世上……他最仰慕的人就是堂主,我也相信堂主一定會保護自己的手下。我已經無依無靠,求堂主……看在相公的分上,收留我……」說著,她又要掉淚了。
北宮無名沉吟了會兒,才道︰「在曹叔安排好你的去處之前,你可以暫時留在客棧里。」轉向曹叔。「再向掌櫃的要一間房,暫時讓她住下。」
「是,堂主。」曹叔立刻去辦。
「謝謝堂主。」
「如果還有什麼事,直接對曹叔說就可以。」交代她好好休息,北宮無名起身走出房外。
他一走,張夫人立刻換上另一副表情。
傳言中,冷酷精明、鐵面無情的北宮無名,看來也不過如此。
***
張家鏢局雖然規模不大,但張鏢頭的武功並不弱,普通的習武者絕對殺不了他,除非另有隱情。
而,那些殺人者,為什麼獨獨放過張夫人?
他們要張夫人帶話,那麼,是想跟蹤張夫人找到他,還是另有打算?
馮?難道九年前的馮寨,還有人存活下來,所以找他報仇嗎?
「無名?」她半趴在他身上,偎在他的身體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