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包紮好,她的雙頰已經酡紅成一片。
「你在害羞。」他抬起頭,輕撫她的嫣紅。
「這樣……是不合宜的。」她緊揪住衣襟,眼神不敢看他。
「我們是夫妻,沒什麼好避諱的。」他說的理所當然,睇視著她長發披散、衣衫不整的嬌羞模樣,體內情潮騷動。
「我們……不算是。」
「你需要更多的證明嗎?」他抬起她的下頷,低頭想吻她。
綠袖驚大眼,連忙後退。
「呀!」她雙手又要抓住衣襟、又要撐住自己,結果一個不小心就滑入床褥之中。
楚言雙手立刻撐在她兩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綠袖驚喘著,呼吸變的好困難;她想開口,聲音卻全梗在喉嚨,只能用惶然的眼神,防備的瞪視著他的舉動。
「你很美。」
怎麼也沒想到,他的第一句話,是對她的贊美;綠袖呆怔著微啟唇瓣,楚言理所當然的俯接受這個邀請。
「唔……」她一掙扎,他就自制的放開了。
「綠袖,」他低喚。「我們把話說清楚,我要你這個妻子,而且不久後,我們會成為真正的夫妻。」
這……這種情況下,他又忽然這麼說,綠袖尷尬無措的不知該怎麼辦。
「先、先讓我起來,好嗎?」最好能再讓她穿好衣服,否則這麼衣衫不整的……她腦子全亂成一片,根本無法好好思考。
「我覺得這樣子挺好的。」他很輕松。
綠袖只能半咬著唇,無助的瞪著他。
能夠發現怎麼讓她無法「思考」的方法實在不錯。
幾次對談,他已經有點明白,只要讓上官綠袖有思考的時候,那他就很難在他們之間佔上風;雖然利用男女之間的原始差距是有點卑鄙,不過事有輕重緩急,他不介意在必要的時候當一下小人。
「楚言,若是你與我真的成了夫妻,那你就不能自由自在的任意來去,你想過嗎?」混亂中,她想起他母親曾經提過的一點。
楚言一頓。「我可以帶你一起走。」
「如果,我不想跟你走呢?」
「你嫁給我了。」他瞪她。
「楚言,我不是一個會對丈夫唯命是從的女人,對於我所不認同的,我會據理力爭。」她輕聲道。
「我記得,女子出嫁從夫,女人應該『尊重』自己的丈夫。」正確來說,丈夫是天,妻子不應該有反對意思。
「我尊重你,但不代表我沒有自己的想法,會處處以你的想法為依歸。」
把他的注意力引開,她的腦子似乎有點恢復正常。
「楚言,世上難有兩全其美的事,如果你要的是一個尊你為天、生命里只有你、以你為一切的女人當妻子,最好——你還是給我休書吧。」
「休想!」他直接丟給她一句拒絕,然後在床畔坐下,雙手改而抱她入懷,讓她坐在他膝上,正色看著她,「我不會休妻,你也最好別再有這種念頭。」
「為什麼?」這樣對他們兩個都好不是嗎?他可以得回他的自由之身,然後去找一名真正與他相屬的女子為伴;而她,會祝福他的。
不可否認,她會下嫁,是真的想與他成為夫妻,也是真的對他動了心,但感情的事向來強求不得,走這麼一遭,她無怨,真的;也許,再過回以前的日子難免會有些失落,但日子總會過下去的。
「因為我說『想與你當夫妻』,不是在開玩笑。」他得說幾次,她才會將這句話給听進耳?
「但是……」她才開口,就教他摀住了唇。
「沒有『但是』。」
「可是——」
「也沒有『可是』。」他凶凶地道,眼神很認真。
「我不是那種對丈夫唯唯諾諾的妻子,真的成了夫妻,你很可能會被我氣的半死。」他最好再考慮清楚吧。
「無所謂。」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多少了解她的個性,但他不曾真的覺得氣怒,通常是怒笑參半,然後還是大笑。
「真的成了夫妻,我不會允許你不要我;如果你那時才想休了我,我不會答應的。」
「哦?」
「夫妻,是要過一輩子的;你現在不要我,我可以離開,可是如果以後才不要我,那我——就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她垂下臉。
她必須讓他明白「與他成夫妻」這件事,在她心里的重要性,如果他要她,她不會拒絕;但他必須明白,她的許心、許身,也包括她的生命,如果他要傷害她,她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不許你有輕生的念頭!」楚言一震。
她拉緊外衣,離開他的懷抱,站在他面前三步的距離,深情、認真的望著他,她唇畔試圖綻出一抹笑。
「這樣,你還要與我成夫妻嗎?」
***
她是在威脅他嗎?
在她丟出那樣的問句,然後說著該回書院的客房居住時,他的反應是——
直接拎她躺上床、蓋好被,不準她亂動。
從明白自己動心的那一刻起,她在他眼里就不再只是一個單純美麗、惹人憐愛的女人而已,她,還是他的妻。
但是,現在她不承認這一點。
說來說去,也許他該怪自己,沒事和母親嘔什麼氣,一晃眼離家半年,壓根兒把這個妻子給忘記,現在回來了、發現她的好,才想來與她作夫妻,世上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不可否認,他的妻子聰明、有點難纏,讓他傷腦筋;但她若不是這樣的一個女子,現在的他也許早又離開,不知道流浪到哪個地方去了。
她成功的惹起了他的注意,留住了他的腳步;但厭倦,卻不曾到來。
他想要她當妻子,但從未想過這與自己不受拘束的個性有什麼沖突;但她想到了,並且以此當作拒絕他的理由。
抱喜她又成功的讓他自省了一次,這讓他懷疑起自己下的決定到底夠不夠聰明。
她暗示,她不會隨他的心意而動,她尊重他,但他也得給她相同的尊重;听說他妻子愛看書,那麼是哪本該死的書讓她有這種想法?
平心而論,他不能說她妻子不對,因為她說的話總是站得住理,讓他沒得反駁,對這種女人動心,無疑是自找麻煩;但他動心了,所以只得接受這個事實,開始不時接受妻子的「刺激」、不時與妻子斗智。
想到這里,他心里沒有一點不耐煩,反而有種期待。
成親,似乎沒有他原來想像中的那麼不自由;而妻子是她,每每想到這一點,他只覺得安心,更有種欣喜,彷佛他的妻子是她,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這又是什麼道理?
由回廊走來,他推開房門,以不驚動她為前提的進入內室,然後站在床前凝視著她的睡容。
房里的照明昏暗,但他在梳妝台前留了一盞小燭光,她沒有放下床柱旁的紗帳,這讓他隨時能仔細的看她。
扁是這樣看著她,他就覺得有種滿足感,直達四肢百骸,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也許他該早點棄甲投降,承認自己對她著迷,著迷到不顧一切,不想什麼受不受拘束、自不自由的問題,只想直接吞了她。
她問︰在不能自由的前提下,他還想與她成夫妻嗎?
他已經有了答案。
楚言傾近床畔,考慮到她受著傷,他還不能有什麼激烈舉動,加上——他還欠她一個答案︰那麼,偷個吻來慰藉一下,應該不過分。
他咧出抹笑,低頭想偷香時,窗外一陣風聲掠過,他警覺的回身,及時接住由窗外射進來的暗器。
是同一個!
楚言立刻追了出去。
***
追出楚府圍牆外的無人夜街,那個黑影已經消失不見,楚言警戒的注視著四周的動靜。
忽然,一聲浮動由他身後襲來,楚言側身避過,尖銳的劍招再度連綿攻擊而來;楚言早有準備的拔出軟劍應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