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綠袖和紅嫣同時抬起頭。
「你是爹的女兒,爹不介意養你一輩子;如果那渾小子敢虧待你,爹一定不會放過他。」
「謝謝爹。」綠袖說道,眼淚不小心滑出眼眶。
「姊姊,不要哭。」藍兒走向前,幫姊姊擦淚。「姊姊要當新娘子了,新娘子漂亮,不可以哭。」
「藍兒,謝謝你。」綠袖握住妹妹的手,然後走到父親跟前。「爹,您別再跟娘嘔氣了,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好嗎?」
「我知道,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一旦嫁了人,總不比在自個兒家里,爹不能隨時跟著你,你要懂得保護自己。」上官老爺一臉傷悲。嗚,為什麼女兒養大了就得嫁人?
「女兒明白。」
上官老爺點點頭,看著他這些女兒,他真是既欣慰、也心痛。
女兒大了,他不能不面對女兒總會嫁人這個事實;但是他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欺負他的女兒,就算是女婿也不行。
為了當他這些女兒的後盾,他才不會允許自己倒下!
對了,待會兒一定要把他那五個兒子全叫來訓一訓,要他們別忘了該保護妹妹的責任——這份責任,就算妹妹嫁人了也一樣不變!
***
由屋外的敲更聲听來,現在應該已經接近午夜了。
上官綠袖身上仍然穿著白天出嫁時的大紅嫁衣,頭上戴著鳳冠、蓋頭巾,她眼眸低垂,只看得見自己平放在腿上的雙手。
從完成成婚儀式,她被送進這間房里後,新郎就再也沒出現過;就算是喜宴敬酒,也不該會這麼晚。
她靜靜的等候,但一旁陪著她的兩名小婢卻有點捺不住,其中一名決定出去看看新郎是怎麼了。
不一會兒,那名小婢匆匆忙忙回來。
「怎麼了?」隨新娘陪嫁來的小平問道。
「少爺……人不見了。」打探回來的那名小婢以壓抑的語氣道。
上官綠袖愣住。
「不見了?!什麼意思?」小平的聲音听起來也錯愕無比。
「不知道。」那名小婢听起來快哭了。「我問過外面的人,喜宴早在二個時辰前就結束了,但是少爺卻沒回來,沒有人知道少爺去了哪里;老夫人派人到處去找,結果到現在還是沒有少爺的下落。」
他不見了,這是什麼意思?
是遇到什麼急事非走不可?
或者,他根本是有意避開今天的新婚之夜?!
上官綠袖抬起手,緩緩取下頭上的紅色蓋頭巾。
「小姐……」
「少夫人……」
兩名小婢看到她的舉動,驚呼聲同時響起。
「少爺不見了,是真的嗎?」她問。
「是真的。」那名小婢點點頭。
「小姐,姑爺這樣做太過分了!」小平忿忿地道。
泵爺怎麼可以在新婚之夜就丟下小姐一個人?這事若是傳了出去,以後小姐要怎麼做人?!
「小平。」上官綠袖搖了搖頭,示意小平別再出聲,然後抬起頭望向那名楚府的女婢,「老夫人可有什麼表示?」
「我听說……老夫人交代不可以讓少夫人知道這件事,可是……如果少爺整夜都不回來,少夫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小女婢也慌了手腳,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你別慌。」上官綠袖先安撫她。「麻煩你再去問問,少爺是真的不見了、還是因為什麼事耽擱了,再回來告訴我。」
「我這就去。」小婢福了一福,然後又趕緊出門去。
「小姐,如果姑爺根本是有意避開,那該怎麼辦?」小平急問。
「不怎麼辦。」上官綠袖異常沉穩。
「小姐,姑爺這……這根本是給您難堪嘛,為什麼您還能這麼冷靜?!」她不但急——還擔心小姐的名聲,更氣姑爺的不知好歹。
「不冷靜,又能怎麼辦?」上官綠袖望向燒去了三分之二的大紅燭。「如果他是有意避開我,那麼他這一走,也許不會太快回來;就算我急、我氣,也於事無補。小平,我已經嫁入楚府,進了楚家門,就算是楚家人,楚家還有婆婆在,她會作主的。」
一時之門,綠袖心里沒有任何主張,只能把所有驚慌與難堪、傷心等等情緒,全藏在一張冷靜的面孔下。
她知道,她不能慌亂;她是上官綠袖,自身的驕傲與矜持,不容許她再做出任何會引人注目的事。
「萬一……老夫人偏袒姑爺,不理會您受的委屈,那怎麼辦?」她是擔心小姐受了委屈呀。
「總會有辦法解決的。」上官綠袖依舊沉靜的笑著。
「小姐……」
「別說了,先幫我除下鳳冠吧。」上官綠袖決定月兌下這身繁復的嫁衣。
這麼荒謬的事,讓她有種預感,楚言今晚不會回來了。
***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不行嗎?」兀自點了酒菜坐在一旁享受美食的人,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好驚訝的。
「你在搞什麼?」司徒璿走到他對面坐下,瞪著他。
「你很驚訝?」
「廢話。」看到今晚該過新婚之夜的新郎,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居住的客棧房里,誰都會嚇一跳的好不好?
「如你所見,我離開了楚府。」楚言聳聳肩。
「你在搞什麼?你在這里,那新娘呢?」
「在新房里。」楚言頓了下。「現在,該是睡下了。」娘該已發現他不見了,這會兒大概正派人四處在找他。
「你在你的新婚之夜丟下你的新娘,然後跑到我房里吃酒喝菜?楚言,你在搞什麼鬼?」
「吃酒喝菜?」楚言挑了挑眉。
「吃菜喝酒。」司徒璿惱怒的修正。這家伙的舉動未免太詭異了,害他嚇到現在還沒恢復。
「其實,也沒什麼。」楚言又聳了聳肩。
「請解釋。」只說「沒什麼」,誰懂那是什麼鬼意思?
「簡單地說,我娘要我娶妻,我這個做兒子的只好娶了。」
「所以你把妻子丟下,一來藉此對你母親表達不滿,二來是想得回自由?」不愧是好朋友兼厲害的商人,精於分析,一下子就把楚言的想法給猜的透徹。
「答對了。」楚言點點頭。
「這樣一走對你有什麼好處?」司徒璿問。
楚言笑了。「當然有,至少我得回我的自由。」
「楚言,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的後果?」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楚言都是擺明了給那個新娘難看嘛!
「怎麼會沒有,當然是覺得有好處,不然我何必走?」楚言替好友倒酒。
「那新娘呢?」
「是楚家娶了她,她當然是繼續當楚家的媳婦。」
司徒璿瞪著他。「你根本不想成親,對嗎?」
「對。」楚言點點頭。
「那你何不一開始就拒絕?」
「我母親沒給我這種機會。」他娘用的是最高段的計策——以死相逼,讓他連一點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少來,我才不相信你母親左右的了你。」
「璿,如果有天我被謀害了,凶手一定有你一份。」楚言忽然嘆氣。
「為什麼?」
「你太了解我了,通常只有十分了解一個人的時候,才有辦法真的設計去謀害那個人。」楚言話說的認真,但是表情里半點都看不出來有擔心的成分。
「別瞎扯了,老實說,你到底打算做什麼?」司徒璿不得不問。
開玩笑,人在他這里耶,萬一楚夫人誤會,以為是他教唆她兒子在新婚之夜「落跑」,那他不是很冤枉?
「沒什麼呀,只是想繼續自在的過我的生活。」楚言吊兒郎當地回道。
「那麼你的新娘呢?你不打算給她一個交代嗎?」
「她是楚家的媳婦,僅此而已。」楚言喝了口酒。
「你這是什麼怪想法?」司徒璿怪叫。「楚家娶了她、跟你是她的丈夫,是同一件事、也是事實;你這麼一聲不吭的跑掉,新娘只能像守活寡似的待在楚家無盡期的等你,你又不肯承認她是你妻子,你不覺得這樣對新娘太不公平了嗎?再說你這麼做,不怕得罪上官家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