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雙方扯破臉,我也可能必須承擔身敗名裂的後果。」施炳松道。「如果唐肯繼續合作是最好,否則,我將必須采取一切必要的行動來保護我自己;在這一點上,我希望你的意見和我一樣。」
「這是當然。」孫大中是個精明的商人,在做一項投資時,風險固然要負,但最重要是不能讓自己因為投資失敗,而付出過高的代價。
「以你對黑道的了解,你能多提供一些唐的數據給我嗎?」施炳松和黑道往來這麼多年,但始終沒有機會真正與唐見面會談;關于那輛轎車的數據,也是由孫大中透過特殊管道去查來的。
「很難。」孫大中想了想。「我會盡量打听看看,不過希望不大。」唐的勢力影響範圍比他所設定的大許多。
「如果打听到什麼,隨時通知我。」施炳松道。
「我會的。」孫大中站起來送他,提醒道︰「別忘了,你的學生也是一個很好的利用籌碼;我派兩個人跟你一起回去,以防突發的情形。」
「也好。」施炳松點點頭。單純又正直的人,通常是最好的利用對象。
或許,他該找機會先試試溫雨華這個籌碼,到底有沒有用處。
第九章
無所事事,最容易讓人胡思亂想。
確定姊姊沒事,而姊姊愛的那個男人也沒事,只剩下他們之間的事還需要解決,她就放心了。
戀人之間的事,通常也只有戀人自己可以解決,外人插不上手。
那麼她自己呢?如果現在他出現,她能說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她不能期望他會知道該怎麼辦。
他們都有各自的堅持,誰也不願退讓,那麼,該怎麼辦呢?
可是,在她不斷自問、自我掙扎的時候,有一份感覺在她心底卻是再清晰不過--她想他。
她想見他,卻不知道該怎麼找他;她知道,問賀剛或問Chen也許可以找到他,可是相見對他們現在的情況,卻是一點幫助都沒有,就算見了面,難道要再吵一次嗎?
不要……不要,那好累。
當對手是自己所愛的人時,無論贏了、還是輸了,都不會快樂。
為了不讓自己無事可做的胡思亂想,溫雨華決定恢復到教授那里打工;有事忙,至少她會好過些。
按了兩次電鈐,沒有人應,教授不在;溫雨華拿起教授給的備份鑰匙,自己開了門進去。
辦公桌上一片凌亂,活頁夾呈放射狀一層層的迭著,溫雨華可以想見,教授在這堆文件里苦著臉的模樣,她不自覺揚了抹笑。
教授最不擅長的事就是將文件歸檔處理,他知道做好數據,卻很難學好適當去整理、分類,而她收拾文件的功力就從這里練出來;她動手開始先將文件分類,不意翻到一項會計文件。
她打開來看看內容,打算依會計時間歸檔,不意卻看見帳目內容;她的微笑頓時消失。
八十八年三月十八日新維--十號工程圍標案謝款一仟萬元整
八十八年三月二十五日黑--高雄毒品進貨謝款*八佰萬元整
九十年八月十七日法--接頭人檢舉******三十萬元整
**************************(記功一次)
九十年九月二十日法--接頭人檢舉******三十萬元整
**************************(記功一次)
九十年十月十五日新維--參選合作******六佰萬元整
**********新維--賄款******二仟萬元整
這些……是什麼意思?不會的,不會是她想的那樣……
妳以為只有黑道里才有壞事嗎?那些政客、那些司法界的名人、那些自以為是的偽善者,他們私底下所做的勾當才更令人惡心。
他冷冷的批判聲突然出現在她腦海,一陣明顯的腳步聲同時在她身後響起;她立刻合上文件轉過身。
「教授!」她努力維持平靜。
「妳怎麼突然來了?」教授的笑容跟往常一樣親切,但她卻覺得有股寒意冷冷的竄上脊背。
「我……我沒事可做,就想早點回來工作;看到桌上一堆文件,我想應該是要整理的,所以我就動手分類了一下。」溫雨華力持平穩的道,希望自己露出的笑容不會太僵硬。
「怎麼不先打電話通知我一聲呢?」他慢慢走近她。
「我沒想到教授會出門。」她輕聲回答,緊張的無法大口呼吸。她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已經將文件放回桌上角落,她希望教授沒注意到她那個小動作。
「我記得你上次還在為妳的戀情苦惱,這麼快就解決了?」施炳松終于走到她面前。
溫雨華費了好大的氣力,讓自己不因為害怕而後退。
「解決了,那只是一些小小的不愉快。」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她想說一些漂亮的話,但是她沒有辦法,剛剛的震撼太大了;這比文權是黑道分子的事實,更令她難以承受。
「解決了就好。兩個人在一起,難免會有摩擦,妳要學習忍讓和更多的溝通才行。」他伸手撥動那些文件。
「是。呃,教授,你吃過早餐了嗎?要不要我去幫你買回來?」她需要離開這個地方,她的手掌心不斷在冒汗。
「不用,我吃過了。妳別忙,先去坐下,教授想跟妳談一談。」他推著她往沙發的方向走。
「噢。」她應了聲,只好順從的點點頭。
溫雨華才轉過身,腳步都還來不及踏出去,施炳松快速的出手,將她反制住壓在桌上。
「呀!」她根本來不及防備,也無從防備,只能驚慌地瞪著眼,手臂被反折在背後,連動都不能動。她從不知道教授懂得武術!
「妳看到了,對嗎?」教授的語氣森冷無比。
「看到……看到什麼?」她心口吊高。
「那份會計文件。」
「什麼……什麼會計文件?我……我不知道。」呆子也知道現在不能吐實。
「妳真的不知道?」
「教授,我……我才剛到,你就回來了……有什麼會計文件?很重要嗎?我……我不能看嗎?」
「桌子上的文件,妳真的沒有動?」
「沒有。」她心跳飛快,試探地反問︰「教授,你……你為什麼要壓著我?難道……難道真有什麼事,是我不該知道的嗎?」
施炳松沉默了下,難道他真的想錯了?但是,既然已經做了,現在要再掩飾也來不及了。
「雨華,妳一直是教授心中最優秀的學生。」施炳松暗暗嘆了口氣。
「教授……也一直是最好的教授。」她回應,心中不安的感覺升到最高。
「教授希望妳以後不要怪我。」
「教授……你要做什麼?放開我!」她尖叫。
施炳松將她押上樓,推她進入一間房里,將她綁在椅子上。
「教授,放開我!」她不能置信的望著他,剛剛所看到的……都是真的!
「告訴我,妳都怎麼和唐聯絡的?」施炳松問。他怎麼聯絡,都無法真正和唐接觸,而讓人轉達的結果,永遠只有「拒絕」這個答案;他和孫老都沒有時間再等待了。
「唐?」
「那個來載妳的男人,他是黑道聯盟刑部堂的堂主,難道妳不知道?」施炳松懷疑地反問。
「我沒有和他聯絡。」溫雨華別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