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權看了她好半晌。
「去看過醫生,妳就走?」
「只要你去看醫生,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沈吟了半晌。「女孩子不要隨便對一個男人說︰做什麼都可以。」他等她走出門,然後鎖上。
「那你肯去看醫生了嗎?」她眼楮一亮。
「走吧。」他沒看她,徑自往外走。
真的是--敗給這個多管閑事、傻呼呼、不像女人的小女人了!
*****
在昨天以前,溫雨華從不認為自己會多管閑事,也不認為自己是那種會對陌生人投注過分關心的人;但現在她可不敢這麼肯定了。
苞著他一起去看了醫生,出了診所大門後,他就徑自走開;那寓意很明顯,就是不要她再跟。
她明白他的意思,所以踅回飯店。
去了一趟醫院,醫生很明白的說了︰是流行性的重感冒,偏偏他輕忽,所以癥狀幾度嚴重,幸好及時退燒。
但他沒有感謝她,只是端著冷冷的眼,瞪視醫生快點看完;而他不說話,所以醫生的問題全部由她代答。
看完醫生,他拎了藥就走,對她來說,去了醫院唯一的收獲是,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從健保卡上看來的。
然後,他走他的,不再開口,她也走她的。
有點失落的腳步一踏進飯店大廳,就見所有的同學都聚在大廳里,一旁角落里堆放著所有人的行李--其中也包括她的。
滿臉著急又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找她的朱立明,一看到她就沖過來。
「雨華,妳跑到哪里去了?我們都好擔心妳,找不到妳,我們還考慮要不要去報警……」
「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
「妳昨天晚上跑去哪里了……」同學們七嘴八舌的問。
「沒去哪里。對了,你們不是該出發往台東了嗎?」
「在等妳啊。」
「很抱歉讓大家為我擔心,現在可以出發了。」
「好吧,那我們走。」一群人拿了行李就準備走。
「你們繼續玩,我就不跟你們去了。」溫雨華也提起自己的行李。
「為什麼?」在前面帶頭的朱立明倏地轉身問。
「我喜歡花蓮,想在這里多玩幾天;你們繼續往南玩吧,別忘了這是最後一次寒假之旅,要玩的盡興才行。」
「大家既然一起出來,沒有理由放妳一個人落單;既然是班旅,豈有半途丟下妳一個的道理……」大家不愧是學法律的、又是讀過書的知識分子,從白話文轉成文言文文依然可以辯。
溫雨華一徑的不動如山,任飯店大廳被她的同學們吵成菜市場,她只是回櫃台辦理繼宿的登記。
「雨華……」朱立明追過來。
「祝你們玩的快樂,不送。」她揮揮手,送她的同學們離開。
于是乎,親愛的同學們在勸說失敗後,認為他們已盡到同學愛,所以一干人吆喝著搭車往下一個目的地前進。
溫雨華揮揮紙巾當送別。瞧,她可敬的同學們多好相處啊,哪像那個人。
哎!不知道他有沒有按時吃藥?
回到房間,溫雨華才意識到,她又想起他了。怎麼回事咧?為什麼她要對一個陌生人這樣念念不忘?
*****
在飯店溫暖的床上睡了個好覺,再度沖淨自己之後,溫雨華在晚餐時分離開飯店準備覓食。
算起來,她住的飯店還真是個好地方,就在市區里,對面就有麥當勞,如果不是她不愛吃快餐類食品,她大可以去包個外食後,再度回到自己舒服的飯店房問里,繼續睡的醉生夢死。
可惜,浪費光陰從來不是溫雨華的作風,她更沒有委屈自己吃不愛吃的食物的自虐癖好;于是乎,她只好多走幾步路四處看看嘛。
才走沒多久,她已經看到面攤、郵局,還有各種商店,溫雨華稍微逛了逛,決定肉絲面是個不錯的選擇。
打發掉晚餐後,她攔了出租車,直奔早上才離開的那個地方。
雖然她答應過不再去纏他,不過,偷偷看他有沒有乖乖吃藥,應該不在約定的範圍內吧?
下了車、付了車資,她站在附近猶豫。
屋子里有一盞燈,除此之外,沒听見任何聲音;這里並不是鬧區,所以有任何聲音都會傳的一清二楚;那麼,他回來了嗎?
她小步、小步的走近,希望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看他一眼。
當有人一接近門口,他全身的防護幾乎在瞬間全活了過來,即使在他滿身倦意的情況下,他仍然快速閃到門邊,等著來人沖進時,給他一個痛擊--
但是,來人沒有進門,腳步聲停在門口,然後,又小小聲的往窗口移去。
他的攻擊目標立該轉到窗口。
忽然,一張小臉出現,在窗口探呀探的;咦,沒人?
唐文權全身立刻放松,病未痊愈的身體差點撐不住,他火大的拉開門。
「妳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麼?」他不悅的低吼,開了門就回到屋內,要死不活的癱在沙發上。
溫雨華先是被嚇的呆住,然後注意力又被他臉上不自然的紅潮給吸引住。
不會吧,這個酷酷冰男會臉紅?
絕對不可能。
那麼,只剩下一個原因了--
「你又沒吃藥!」她低叫,跟著他進屋。
「為什麼又來了?」大冬天的,結果他的語氣比外面的氣溫更冰冷。
溫雨華搓搓手臂,不理他的去看看擺在桌上的藥包。哼!丙然,一包都沒有減少!
「醫生開的藥,你為什麼不吃?」她質問。
「出去。」懶的回答,他以一句酷酷的逐客令代替。
溫雨華不管,再度探向他的額頭。
「做什麼!」他驀地張開眼。
「你又發燒了!」她的聲音比他還尖,接著她低頭翻著藥包里的退燒藥。
「不必妳管。」多事!
「如果可以不管你,早上我就不必好說歹說的勸你去給醫生檢查,結果你根本不打算依醫生的交代好好吃藥、休息;你……你可惡!」她說的又氣又傷心,他怎麼可以這麼不愛惜自己!
她的語氣里有些哭意,他努力想看清楚她。
「吞進去。」她再度端來開水、藥丸,湊近他的嘴。
他別開臉。
「你的體溫很高,一定要吃藥。」
他還是不理。
溫雨華沒辦法,用老辦法想將藥塞進他的嘴,結果他的嘴唇卻閉的緊緊,一手揮開了她。
「噢!」她低呼一聲,跌倒時撞到桌腳,痛的她立刻紅了眼眶。
他抑制住去扶她的沖動。「立刻離開。」
「我不要。」她忍著淚,按住自己撞疼的額頭。「你發燒了,一定要吃藥。」
開水倒了,但藥丸還好好地躺在她手心,她爬向他、遞給他。
他很想狠心的將她丟出去,可是她忍淚而祈求的眼卻讓他狠不下心、下不了手;可惡!
盡避傷了她,他卻還是不敵她的哀求。
唐文權一口干吞進那顆藥,她該死的多事!
溫雨華搖晃著去端水。「給你。」
他接過去喝下後,她就坐進另一邊的沙發,還張著眼看他的情況,但是她鎖著疼的眉騙不了人。
唐文權拉她過來坐在自己身邊,然後扳下她捂著額的手。
她的左邊額頭明顯紅腫瘀青了一塊,而她沒有喊疼、也沒有生氣;他的力道不小,輕易就可以傷了她……
「痛為什麼不講?」他口氣很差,不知道是氣她,還是氣自己多一些。
她只是垂下眼,搖了搖頭。
本來就是她多事,傷了自己……也算活該。她明白,他覺得她多事,根本……不想再看見她的。
「你自己好好休息,我走了。」她站起身。
「妳去哪里?」她的體溫,在他身邊消失。
她走向門口。「回去我應該待的地方。對不起,如果我真的很多事、造成你的不便,請你原諒。」